羽翼仙横剑架枪,一阵冷笑:“原来姜尚仗的是你们这起孽障,才敢如此欺人!”
师叔就算立时喝止,只怕也已不及——雷震子、天化、土行孙都看不过,一齐呐喊,上中下三路围住了羽翼仙。
既是他四个合战,添上我自不嫌多。
羽翼仙大约少历疆场征杀,面上虽无惧色,应变招架却迟。不过三十回合,便被哪吒乾坤圈打中肩胛,又教天化的攒心钉在右臂穿了个透明窟窿。他一时难以挥剑,正要后退时,腿上早挨了土行孙五六棍,又被我祭出的哮天犬夹颈子咬了一口,不由得连连怪叫,驾起遁光败归商营。
师叔传令掌鼓回城,心中却疑惑不小,进了相府便与我们议论此事。忽然晴天里起了一阵怪风,墙外“噼里啪啦”作响,竟是檐上屋瓦被刮下几十片来。
师叔情知不妙,连忙焚香,取金钱卜了一卦,大惊道:“此祸不小!”随即沐浴更衣,望昆仑下拜。之后便披发仗剑走入静室,命我们在外等候。
哪吒像是想起了甚么,忽然转身出门。我随他到院中抬头观看,只见天光依旧明亮,半空中却渐有粼粼波光隐现。
“闻得之前魔家四将施威,将法宝祭到空中要伤西岐军民,是师叔移来北海之水,护定城郭……”
此时头顶上已能看到波涛涌动,似是海水被注入一个巨大的琉璃器皿,又罩在苍穹之上。
哪吒接口:“不错……那极高处的一点紫色光芒,便是掌教老爷加持的三光神水——也如上次一般。”
除他兄弟三个和武吉龙须虎之外,众门人都没见过这等奇术,纷纷出来观看,又议论不知羽翼仙要用甚等法宝兵械前来攻打。
师叔作法已毕,出了静室,传令众兵将今夜如常值守,又晓谕城中百姓各安生计,不必慌乱。
当晚刚刚入更,只见空中的水波越发汹涌,却不见武器或法宝的影子。众人正疑惑间,空中升起一个巨大无俦的黑影,细看却是鹏鸟之形,双翅展开,如同遮天的幕布一般。
这“幕布”上下鼓动,夜空中的水波便似被无形的巨力翻搅,现出瀚海深处才有的楼阁般巨浪。我紧盯着三光神水的方位远近,心下忽然生出一股寒意来。
原来三光神水之外,便是羽翼仙攻城的“兵械”——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另一片汪洋。
师叔仰面看了片刻,又回静室行罡步斗去了,武吉和龙须虎随同护法。其余门人起初在相府前后分散值守,后来还是渐渐汇集到静室附近的回廊下。
——毕竟此番一旦“城破”,据守何处都是一样,倒不如与同伴比邻照应的好。
转眼羽翼仙已在空中扇了半个时辰,竟毫无疲惫之态。我两个门生问雷震子“师叔可也会这般手段”,被我喝止。雷震子却道:“这又何妨——我目下道业尚浅。若一朝有了这般广大法力,自然也可施勇制服恶人。”
天化便笑他“这可比使棍累得多了”,说罢大约想找人帮腔,回头看时,却见哪吒独自坐在后面,背靠廊柱一语不发。
天化打量他片刻,近前低声道:“眼下这一劫,皆是那左道犯了失心疯之故——你莫非生出甚么古怪的想头了?”
哪吒抬头看他:“甚么想头?”
土行孙此时也凑过来:“阵上我原是要先出手的,因斟酌字句骂他,才迟了片刻。你若真怪在自家头上……岂不比他还疯上几分。”
哪吒道:“我倒没那般想——只是见了这厮真正使出法力,才觉我们今日阵上厮杀,皆同儿戏一般。”
那两个显然信了这话,只和他讲论起师叔原来有这般法术,师祖倒也有求必应,千里之外立时知道是要帮甚么忙,莫非他爷两个事先约定了暗号不成。
我一边听他们东拉西扯,一边压下心中的不忿——这半真半假的推搪之辞,只好说给天化他们,却如何瞒得过我。
夜幕下海浪遮天,又兼一城百姓险遭不复之劫……若你心中所想不是前尘一幕,怎会在众人视线之外露出那样的神情。
虽然只有一瞬,但我不会认错——正和我偶尔梦中重历旧事,蓦然惊醒后在镜中看到的自己一般。
将近五更,空中的奇诡之景才渐渐消散——先是羽翼仙的本相收起,不知往何方去了,再是三光神水之外的海波平息无踪。师叔出静室看了一番,又作法至天明,便收了神通,三光神水也复归天外。
众人回去休息,午间又纷纷来见师叔,却闻得灵鹫山一个童子刚刚来相府报信,说是燃灯师伯掐算得羽翼仙作恶,便施展妙法,设计收服了他,带回洞府去作门人了。
张山失去强援,一连两天并未讨战。第三日将近午间,蓝旗来报“商营三将叫阵,为首的自称长殿下殷郊,坐名要丞相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