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应该是不舍得打我,手伸出去却改为替我拭汗:“这十六招,今日一气精熟,才是我的乖儿子。还有两个时辰,你歇歇也罢,可不许太久。”
她那是就是这么说的。
可是蝉鸣,风声,笑语,都在我发觉自己一直闭着眼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我像个傻瓜一样等了半晌,周围却仍是一片死寂。
睁开双目,耀目的金光已经消失,代之以一片漆黑如墨。所幸者,之前不辨六合的情形也好了些,脚下好歹有了平地,只是黑暗窒闷,视听艰难。
我心下对自己怒道:好糊涂!已被摄入敌人法阵里,好歹警醒些罢,居然还与虚空几番应答。若教师父知道,岂不教他动气。
可是那幻象如此真切。其倏然消散时候,心底的失落与绝望之情久久纠缠不去。我努力想要入定,却最多只是令气息稍稍平复而已。
为今之计,大约只能是凝神思考破敌之策,才不会被幻象所迷罢。我这般想着,默默回忆师父讲论过的三仙岛诸般宝物:金蛟剪虽然猛烈,却毕竟是兵器之属,可凭精深的遁法避走,或以更加高强的法宝遮拦挡架;而混元金斗……师父只说从未见过此宝临阵,但传闻其被其擒拿者,任凭千万载道行也难免大损。
若只是以幻象迷人神智,未必就能“大损”罢?
我尚存一丝侥幸,默默回想玉泉山上修习过的诸般法术,尤其是镇定心神,排除邪祟之属。谁知脑海中一旦出现了咒语的一字半句,便不由自主地狂躁起来,只觉心悸难当,再也记不起甚么经卷咒文。
——而后便是又一轮新的幻象。
大雨倾盆,天色漆黑如夜,一道无形的屏障遮蔽了凡人的视线。那个浑身铁灰色甲胄的虬髯神将立在云端,高声道:“长公主,你如今身怀六甲,难以与吾等对敌,吾等也不为难你。怜你毕竟是金枝贵胄,稍停行刑之时,听得号令,就暂不要看,免得见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