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若兮就知道她会对此酒大加夸赞,于是笑着回答:“太守谬赞,我府中一门客平日里对酿酒多有研究,这酒便是他改良酒方后酿出来的。我府上存了好几大坛,太守若是喜欢,便都送与太守。”
张芸仔细端详觞中酒水,说道:“那我便不跟你客气了。如此佳酿应当让世人都喝到才好,洛县令可有想过开家酒楼?”
洛若兮自然是早有打算,城南那家“洛氏酒楼”的招牌如今已经在荣西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酿酒工序较为复杂,发酵亦非一日之功,她人手有限,淳于琼整日忙到脚不沾地,依旧供不应求。
此番张太守提起,倒是个机会。于是洛若兮面露苦恼道:“太守不知,酒楼已经开起来了,实在是我这小小的县里人手和用具都不足,酒水常常跟不上。”
张芸却笑了:“很快你就有人手了。我此番前来,除了亲自答谢,还给你带了件喜事。”
洛若兮不解地看她。
张芸继续说:“十日前,我收到陛下手谕,再过些时日我便要回京城就职,荣宁郡太守一职便空出来了。陛下让我推举下一任太守人选,我举荐了你。”
洛若兮被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晕乎乎,一时间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大燕的规定,举荐人和被举荐人之间的关联是十分密切的。如果被举荐人犯了错,举荐人也会被连坐惩罚;相反,如果被举荐人立了大功,举荐人亦会因慧眼识珠而得到丰厚的赏赐。[1]
张芸竟然向陛下保举了她,便不仅仅是救女儿的人情那么简单。
“你不必惊讶,也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张芸微笑看她,“我们荣宁郡全郡共十二个县,就属你荣西县治绩最突出。单单剿匪一项,其他县就比不了。况且你这段时日秉公办案、开设免费学堂的事我也都听说了。荣宁郡交给你,我放心。”
洛若兮听了这么一大段夸奖自己的话,属实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染上红晕,头微微低下:“我虽不才,得太守如此看重,受宠若惊。”
张芸却摇摇头道:“洛县令何必谦虚?下个月,我就不在荣宁郡了,到时候你的新印绶应该也到了,可以走马上任了。剩下这些日子你要好好准备。”
洛若兮自然不好再推辞,便轻轻应了声“诺”。
一直坐在一旁的苗薇见母亲终于和洛若兮谈完了正事,笑着说道:“洛姐姐不知,我们郡府可大可宽敞了,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
洛若兮自从穿越来,还没去过荣西县以外的地方,听了苗薇的话,心里越发期待,于是也笑意盈盈地回应道:“太守和扶芃妹妹待过的去处,自然是极好的。”
正说话间,饭菜也已上桌。好酒好菜俱全,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氛围其乐融融。
饭后,洛若兮派人将府中最大的一间空屋拾掇打扫干净,留给母女二人休息。
“洛县令不必多费心,我们就住一晚,明日一早便走。我需得早些回去整理行李,好及时赶赴京师面圣。”张芸见洛若兮安排的十分仔细,礼貌地提醒她。
洛若兮听后有一丝不舍:“既然太守有要事赶去京师,我也不好多留。刚刚席间与太守和扶芃妹妹相谈甚是愉快,本想多留你们几日的。”
苗薇活泼可爱,刚刚一同用膳时,洛若兮已经与她熟络起来了。两个人聊美食、聊书册、聊胭脂水粉和鬓型头饰,然后突然发觉彼此喜好竟十分相似。尽管洛若兮年纪比苗薇大几岁,但说起话来完全没有隔阂感,最后都不约而同地以姐妹相称。
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洛若兮说什么也想不到,那次让她头疼万分的剿匪不仅帮她快速升迁,还让她结识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好姐妹。
苗薇亲切地拉着她的胳膊,安慰道:“洛姐姐别担心,以后呀我们还有许多机会见面呢。将来你把荣宁郡治理好了,说不定陛下也会召你进京城,到时候我们就又可以经常一起聊天了。”
洛若兮笑着打趣她:“如果真有那一天,估计也要好多年后了。到时候,扶芃嫁了个如意郎君,如胶似漆,怕是把我给忘了吧!”
苗薇小巧的丹唇翘起,佯嗔道:“洛姐姐欺负人,不理你了!”说着便背过身去,两只纤手插在腰上,装作生气要走的样子,却迎面撞上一人。
“主公,空房间已经收拾妥当,全都换上了新的布衾棉被,桌椅上的浮灰也已擦干净了,就等太守和苗姑娘入住。”说话的是蒋干。
苗薇刚刚转身看见是他,白皙的脸颊竟浮现一抹红霞,偷偷把头低下,一只手紧攥住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