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气急败坏地:“来人!去将太子……不对,去东宫将朱庶人和那个叫王振的阉人带来!”

朱祁镇虚岁才五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朱瞻基拿着鞭子比了半天,下不去手,于是反手一鞭子抽到王振身上,抽得他皮开肉绽,黑亮的倒刺马鞭透着薄薄一层血光。

“让太子称你为王先生?让大臣称你为翁父?”

朱瞻基动了肝火,把气全出在王振身上,马上皇帝的力道,每一鞭子都能勾起王振身上的肉,抽得王振不敢躲,只敢尖叫哭求。

“让朕的臣子对你膝行?你有何功绩,配得到如此对待!”

朱瞻基眼中展露的愤怒几乎要将王振烧死。血迹在王振身下斑斑点点,表皮被鞭子抽得开裂——他瑟缩着抱住自己:“陛、陛下,饶命,再、再也不敢了……”

朱祁镇看着服侍自己的王伴伴、王先生被自己父亲打成这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迈着步子蹭到朱瞻基身边,磕磕绊绊:“父、父皇陛下……”

他见到朱瞻基忽而回头看他,眼尾通红,眼中含着泪水,朦朦胧胧中又能发觉里面的痛苦、疼惜和决然。

虚岁五岁的朱祁镇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唯有那些大臣明白——

养育五年的孩子,尽管他在将来做出那么多错事,可又怎么会一下子就半点感情也没有了。

但……

“祁镇……”他的身边垂下来鞭子,血液滴滴答答往下落,落出小小一汪血泊。

朱祁镇吓得脸上神情忽然一片空白,一双眼睛要哭不哭。

朱瞻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不见表情,他一字一顿:“你不要怪父皇。尽管你还没做那些事情,但父皇是大明皇帝,要对大明负责,你身为大明太子,亦需要给天下一个交代。是……是父皇驾崩得早,没能教好你……”说到末句,朱瞻基已是潸然泪下。

废太子诏书被丢到司礼监太监手中。那太监高声念——

“朕纂绍皇图,临驭万方,为王朝千万记,当传宗继统,顺《春秋》之言,立嫡以长不以贤。皇长子祁镇最长,望其能克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