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小吏道?:“……我说这叫什么来着,拔出萝卜带出泥!索额图锒铛入狱,我看赫舍里家是要完蛋了,就是不知东宫会不会换人罢了。”
“哪儿能呢!”另一个小吏说,“万岁爷已经出宫了,可留下来监国的是太子,他若是在这档口上做些什么,万岁他老人家再神通广大?,也是鞭长莫及。”
胤祉眉头?一皱,他记得?汗阿玛摆驾出宫的日子分明是五天以?后,怎么他没听到任何消息,就提前出发了呢?
“哟瞧不出你?还会说成语呢!”前头?的小吏说,“不过你?听说没有,索额图在大?理寺供出了不少人啊,我看朝中要有大?变动了!”
“啊?就你?刚才说的那个孟光祖?”
“小声点儿!”店家将蟹黄瓜子递过来,两个小吏离开茶楼,走远了。
楼上的胤祉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孟光祖出事了,难怪没人给远在江南的他传口信。
可孟光祖和索额图又是什么时候牵上头?的呢?他往桌上丢了几个铜板,神色匆匆赶回驿站。
“京中可有什么消息?”他问蒙养斋馆中唯一一个跟来的陈梦雷。
陈梦雷躲闪了一下,将案头?一叠邸报递过去,“孟光祖锒铛入狱,您刚出驿馆,消息就送过来了。”
胤祉匆匆一看,原来康熙三十五年延禧宫出事后,他曾想法子将让孟光祖替他去巴结巴结那些曾经的大?阿哥党,然?而朝中惯例,给明珠送了礼的,少不得?也得?给索额图送上一份,大?概是孟光祖害怕得?罪太子,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竟以?他三阿哥的名义,向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送了两箱黄金。
格尔芬此人资质平平,京中留不下,只能上山东去任七品武官,但他到底背靠他老子索额图,为人又傻又阔气,山东又远离皇子脚下,当场就很讲义气地?收下黄金,请孟光祖在泰山脚下大?吃大?喝了三天,还回赠了战马和银两。
只是按照大?清规制,亲王阿哥们和地?方外任官员互赠礼品,官员必须奏报户部备案,孟光祖倒是玩得?快活,可胤祉根本不知道?这桩故事,格尔芬显然?只告诉了索额图,没往户部声张。
他叉着腰,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我就知道?这混球,败就败在他那张嘴上,还把?我也给牵扯进来了!”
陈梦雷吸一口凉气,“您看,万岁爷会如何治罪呢?”
胤祉咬了下牙根,“最好斩首,孟光祖知道?的太多了,让他下狱,只怕还会抖露出更多。”
陈梦雷不敢再说了,他哆哆嗦嗦地?退出房间。
在蒙养斋馆,孟光祖一直欺压他们不假,可他这次出事,陈梦雷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本想着以?孟光祖从前那得?脸的势头?,三爷一定会想办法将孟光祖救出来,至少也会看在昔日卖力的情面上,替他求情免去皮肉之苦,没料到这个外表看起来玉树临风的文弱皇子竟然?有一副如此歹毒的心肠,一旦手下人不能再为他所?用,结局只剩下死路一条。
他觉得?,自己一腔才学,真的是投错主子了。
——
日子到跟前了,不知道?是两个小崽子觉得?她肚子里太过舒适还是怎样?,一点儿要生产的意思都?没有。
二大?爷又上詹事府批他堆成山的折子去了,在他的再三嘱咐下,石小诗如今每天唯一的运动量就是在毓庆宫里溜达上几圈。如今所?有人都?在为小皇孙和小格格的到来而喜气洋洋,房中陈设全都?用软垫包得?严严实?实?,两个黄花梨木的小摇床摆在拔步床边上,用作尿布尿垫的纱布垫足足垒到了一人多高。
为了让爱妻不走上皇额涅的老路,太医院有一半人都?被二大?爷请到梢间坐着,仓房被翻了个底朝天,成箱的药已经堆在茶房里,万岁爷临行前,赏下最好的灵芝和吊命的人参,石小诗托着下巴拨弄了两下那堆药材,诚恳地?祈求自己千万不要用上。
“主子,算我求求您,别?再到处乱走了!万一突然?发动了怎么办!”春烟找了几间屋子才发现?自家主子,她一脸焦灼地?走过来,掺着石小诗就想回寝宫。
“没事儿!”石小诗对自己的身体很有把?握,“我敢说,不是今天。”
“哦——”春烟委屈巴巴地?搂住石小诗的胳膊,“可要是被二大?爷……啊不是,太子爷知道?……”
她捂住了嘴,一脸惊恐地?看着石小诗,“我听您说多了,不小心用错了称呼。”
石小诗刮了刮春烟小姑娘的鼻子,“再让我溜达一会,我保证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