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眯着眼,神色冷厉,“他的手都伸到九门?提督去了??”
郭琇叹了?声?:“钱瑞祖上也是跟□□皇帝打过江山的,后代都守在福陵,并非等闲之辈,因此他求到隆科多跟前,九门?提督也不敢怠慢,如今刚在城外乱葬岗上寻到钱二尸首,因为身上都是血窟窿,又只得草席裹尸,这么一年?过去,那尸首都被老鼠野狗啃咬得所剩无几了?……”
“那钱二尸首上,是否有直指索额图的线索?”石小诗点?出重点?所在。
郭琇说自然是有的,“否则钱瑞也没那个胆子告到衙门?上。”
他顿了?一下,从袖中拿出一个细长形状的油纸包,双手捧着递到胤礽眼底。
“这是臣从义庄钱二尸首上取出来的证物,请太子爷过目。”
胤礽接过,打开来查看,只见纸包中是一根碎裂的箭羽,玄中带赤色,即便破损许久,又有些腐烂,但也能看出羽毛极长,不是一般弓箭上的所用之物。
他对这个很熟悉,当下只觉得心凉了?一半,“这是黑雕的羽毛,只有皇帝大阅、吉礼、大礼用的鈚箭上才会饰以?此等箭羽。”
“是。”郭琇沉声?道,“大概是给钱二收拾尸首的人不够细致,虽然箭身被抽走了?,但是这样的羽毛落下好几根,都被一同裹进草席埋下。”
事实不言而喻,胤礽闭上眼,额头青筋爆出来,“他往毓庆宫中送那些仪仗卤簿还嫌不够,甚至在自己府中,偷偷用御用等级之物杀人取乐……若是报至汗阿玛跟前,赫舍里全族的脑袋都不够掉!”
“臣认为,那一桩命案已足以?打消索额图气?焰,”郭琇将箭羽重新收好包起来,“这东西一旦交上去,就不止是掉脑袋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连您都会被连累。”
“感谢郭御史提醒,”胤礽垂下眸子,“钱二之死当然不能姑息,烦请您转告隆科多,让衙门?尽管去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还不是王子……至于这根证物,我考虑一下,再去回禀汗阿玛。”
郭琇应了?声?,躬身往门?外退去。方走了?一半,又吞吞吐吐地?回来。
“臣还有一事要?说,倒和索额图没关?系,”他没等胤礽点?头,“我在太医院中,查到康熙十三?年?,有一味登记过的藏红花药莫名其妙地?少了?。”
胤礽挑高了?眉问:“藏红花?这是做什么用的?”
石小诗却陡然反应过来了?,猛地?从玫瑰椅上站起来,“你说藏红花,康熙十三?年??”
郭琇说是,“臣不便再细说了?,后面的事,就请太子妃解释吧。”
他正准备走,石小诗高声?叫住:“郭御史可知此药是被谁要?走的?”
郭琇摇了?摇头,“太久了?……太医院的人早被换过一批,只剩下一本档案册子,可那册子也说得不清不楚,臣能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郭琇走后,石小诗拉着胤礽在明窗前坐下,温声?道:“太子爷,您想想,康熙十三?年?,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郭琇那段话已经让胤礽心中有了?猜测,他蹙着眉问:“那年?我额涅难产,我出生,这药是否与此事有关??”
“是,”石小诗轻声?回答,“藏红花……是落胎药,有人将此药下给了?正在待产的皇额涅,您是捡了?条命,可皇额涅无故仙去,自然与下药之人脱不了?干系,只可惜,郭琇说已经找不到记录了?。”
胤礽目眦欲裂,仰天叹道:“是朝中大臣?是延禧宫那拉氏?还是后宫中的某个嫔妃?”
石小诗摇了?摇头,“那拉氏的恶行是为了?拉拢宫中太监为她办事,说白了?,她徒有野心,却没有计谋,而当年?下药之人能处理?得如此干净,我倒觉得……”
她脑中忽然冒出了?温僖贵妃床柜中的字条,和荣妃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可是时间对不上啊,温僖贵妃在康熙十九年?方入宫,可先仁孝皇后康熙十三?年?就故去了?,那会她还是个尚在童年?的小女孩,不可能有此等行径。而荣妃则不同,她是万岁爷身边陪伴最?久的那批老人,还有安嫔、敬嫔,她们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甚至其中一人,很可能就是谋杀皇后的凶手。
人挪来挪去对不上,她低着头掰手指,思绪跑得太远,忽然就被身边一锤定音的胤礽拉回来,“趁着现在汗阿玛还没去南巡,我要?将索额图的罪状奏明。”
他举步便往门?外走,石小诗忙抱着肚子跟上去,“您打算是只捡其中一样禀告,还是连那箭羽也一并说了??”
胤礽挺了?挺腰板,“你夫君,是那种遮遮掩掩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