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瞧出了他的心思,淡声笑道:“太子妃与我一样,什么话都能听,不必避讳。”
凌普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解释,“到底是血腥了些,只怕冲撞了太子妃主子。”
“不妨事?。”太子妃笑得很温婉,“你只管细细说来。”
凌普生硬地应了声,正想着从何处说起,忽然听见?背后有道脚步声,有个小太监从门外迈进来,双手?捧着几张信纸,朝着皇太子和太子妃跪下?磕头?,少年的声音柔软而颤抖。
“奴才……魏珠,有重要?物证要?……禀呈主子!”
——
同一时间,惠妃坐在延禧宫的东配殿里?,对心腹太监四儿?和贴身嬷嬷梅鹊问道:“那张鸿绪都料理妥当了?”
四儿?朝外头?望一眼,伏在她耳边低声说:“昨夜我就将他关在前?边值房里?,先割了舌头?,让他把所见?所闻都写下?来了,然后拿白绫勒死的,您放心,我不像那个雅头?,办事?不利索,今儿?趁着天没亮,我给他扔进恭桶,找辛者库借了身行头?,直接运出宫了,我亲手?办的,包管不留半点痕迹。”
惠妃点点头?,“办的很妥当。”
梅鹊看看四儿?,欲言又止地说:“只不过,他从辛者库一路上延禧宫,势必经过最大的那条甬路……若是有人瞧见?,少不得会把苗头?引到延禧宫来。”
“那咱们就说没见?着这个人,不就成了,那凌普再有能耐,还能硬咬咱们延禧宫?”四儿?现在是惠妃跟前?最红的太监,贼眉鼠眼更?添恶相,朝梅鹊翻了个白眼,是在嫌弃她思虑太多。
梅鹊怯生生地看他一眼,将后半段话咽下?去。
惠妃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两个心腹的闹剧。这就是她这么多年修炼出来的驭下?心得——争起来才好?啊,两个人争着给她办事?,她这个主子就能坐享渔翁之?利。
“他写了什么,读给我听听。”惠妃垂眸摆弄衣襟上流苏。
四儿?嗲声嗲气?地“嗻”了一句,颇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抖了抖,朗声念起:“奴才张鸿绪……”
“小声点!”惠妃不耐烦地嚷了一句,“这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张鸿绪昨晚上我这来了是么?”
四儿?吃瘪,讪讪地笑了。梅鹊很得意地歪着嘴,从鼻腔里?哼笑一声。
“梅姑姑,我是个阉人,天生就是这副嗓门儿?,”四儿?把纸往梅鹊怀里?一丢,“要?不劳您大驾,请您来读给主子听吧。”
惠妃不表态,梅鹊只好?无奈地捡起纸来,将嗓门压地低低的。
“奴才张鸿绪……向惠妃娘娘请罪。宫中太监、宫女素有……对食之?趣,”梅鹊不舒服地皱了下?眉头?,“虽说宫女们皆是你情我愿,但也有几个性子顽劣的,上了炕便心生反悔。”
刚读了这一句,梅鹊便很生气?,拧着眉头?向惠妃道:“我可没听说哪个宫女自?愿和太监对食,那永和宫的小东、景阳宫的琉璃、长春宫的水仙,我掰着手?指都数不过来,她们都跟我说过,宫中很多太监,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威逼利诱将小宫女骗到围房,强迫他们行那等苟且之?事?,还有几个心理变态的,水仙身上都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这能叫你情我愿?”
四儿?舔了舔嘴唇,没说话。惠妃拨着护甲,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或许在她心中,宫女们受的磨难,同她的野心和大阿哥的前?程相比,不过沧海之?一粟吧。
梅鹊有点难受,将那张张鸿绪写下?的自?白扔回四儿?手?里?,“我不念了,念不下?去。”
四儿?正要?发怒,却听见?惠妃道:“四儿?,你来念吧。”
四儿?不情不愿地接着读那纸上写下?的字,“……太监中有人下?手?没个轻重,加上那些女孩子年幼,经不起触碰,一年下?来,总有四五个丢了性命的,我……也就是张鸿绪他自?个儿?,也玩死过两三个,那会雅头?办事?爽快,便都全都让雅头?一一处理了。”
念到这里?,梅鹊早就捂上了耳朵,惠妃也听不下?去了,眉头?微动,打断他问:“雅头?呢?还是寻不见?人?”
四儿?说是,“恐怕是栽在毓庆宫张三手?上了。”
惠妃按了按额头?,冷声道:“不行,要?是这么查下?去,就算张鸿绪这里?断了,还是会查到雅头?身上,雅头?那几年就在延禧宫,我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像小秋那么忠心,能自?我了断保全我和大阿哥。”
“那主子有何办法?”四儿?睁大了眼问,“要?奴才把涉事?之?人全都解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