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氏眼圈立刻红了, 石小月不由得低声劝慰:“额涅不必伤心,主?子方才说了, 回头让我们入宫跟她作伴呢!”
胤礽倒不哀伤, 他相信石小诗也不会表现得多?难过,她是个体人意的女子,哭哭啼啼的只会更让大家?伙心里?都不好过。众人拜别后他慢慢踱出花厅,隔着一道薄墙, 听见于嬷嬷正在跟春烟说话。
“你留下吧,这?也是太子妃的意思?, ”于嬷嬷说,“你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性儿, 宫里?头人多?眼杂四处有耳, 没得叫人说太子妃治下不严。”
春烟很惶然,她爹是花木上头的管事, 娘是庆德的乳母,一家?子虽是汉人, 但?从江南就进了石府,作为?家?生奴才,打小儿就跟二?姑娘小诗作伴。当时姑娘被指婚要入宫,大家?还羡慕她是攀上高枝儿了,从此入了宫吃香喝辣,也不用做粗活,太子妃亲厚,说不定给她指个模样俊秀的侍卫,就算嫁不成,跟着太子妃老死宫中,也不至于短了吃喝。
可好好的前程就这?么断了,春烟眼泪都要掉下来,“于嬷嬷,这?怎么成呢,我会被大伙儿取笑的。”
于嬷嬷叹了口?气,“早前儿我就叮嘱过你,不要什么事都管什么话都说,你就当耳旁风……再说留在家?里?不也挺好,宫里?多?少人想出来还没办法呢。”
这?是一点回旋的可能都没有了,春烟六神无主?,“于嬷嬷,我会沦为?笑柄的,以后都没法抬头做人了,您就行行好吧,再跟主?子说说好么?我一定再不乱说话了!”
于嬷嬷没说话。
“再说,再说我留在家?里?,那太子妃身边岂不是短了个贴心人?”春烟颤巍巍地说,“内务府送来的宫女,您敢放心让她们贴身伺候主?子吗?”
“我方才已经看好了,夫人身边有个二?等丫鬟宁秀性格稳重。”于嬷嬷慢慢道,“比你年长几岁,家?里?是庄子上的……”
春烟扑通一声跪下来,咚咚磕了两个响头,“于嬷嬷,求您了,这?次就带我回去,我自个儿去跟太子妃解释,若是我再不悔改,您直接把我赶出宫便是!”
“于嬷嬷。”有人从后面绕出来,于嬷嬷扭头一看,正是太子妃。
“主?子,春烟她知?道错了,”于嬷嬷有些动?容,显然于心不忍,“不如就按照她的意思?吧,换人的事暂且等一等。”
胤礽看春烟的神色,这?会也不哭了,眼底还有几分坚毅之色,直直地挺着腰板子,这?才是能在宫里?生存下来的模样,如果换了旁人,还要再去摸底细,有时他宁愿用熟人,慢慢培养起来的才放心,毕竟给太子妃当侍女也不是头一回就能胜任的。
“好,”他淡淡地答应了,“春烟跟着回宫吧。”
春烟这?才哭出声来,鼻头红了,一抽一抽的,心底涌上数不清懊悔,自己从前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还好太子妃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往后她定会把错处都给改了,好好地给太子妃效力。
她揩着眼泪,跟着主?子低头从廊下而过,没留意到那个原本迎来进宫机会的女婢宁秀就在树后,脸色阴沉得宛若幽井。
回宫的路上,胤礽先跟石小诗报告了女眷们谈话的信息,顺便将春烟这?件事也说了。
石小诗点头:“这?样也行,她若能改了,比换个新来伺候的强。”
此事抛下,胤礽还是在意石家?男丁的说法,“石将军怎么说?喀尔喀他愿意去吗?不过你额涅必然舍不得。”
“先有小舍得,才有大团圆,”在前途大业面前,石小诗只能希望美丽额涅先忍一忍,“我阿玛已经答应了,两位哥子也会一同奔赴,不过我想着,既然他们愿意身先士卒,咱们也要做好后勤保障,过几天我得去趟火器营,给石家?军分些好用的护甲、兵器和良驹,另外我打算让富达礼入毓庆宫行走,方便互通消息,詹事府能准的吧?”
贤内助事儿办得妥当,对?后续计划的设想也很周到。胤礽听得连连点头,当即大手一挥,“准了。”
“就是石家?这?么得脸,索额图大人八成觉得您翅膀硬了,要脱离他的掌控,”石小诗抿唇笑道,“往后少不得常跑毓庆宫,不知?道汗阿玛又会怎么看呢?”
小两口?三言两语定了新计划,那边康老爹也是个随性的人。轿舆刚抬进毓庆宫,进了配殿坐定,张三就上来报称:“早朝时万岁爷临时决定巡幸畿甸,阅新堤及海口?运道,建海神庙,明儿一早就走,半个月后方才能回宫,知?道您今儿陪太子妃回石府,身体劳累,就不让您上乾清宫了,梁公?公?过来宣口?谕,其间不早朝,请太子监国,有要事直接送到毓庆宫,太子定不了的就八百里?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