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胤礽不解地打量自己的衣裳,“很素雅,挺好看的。”
石小诗咽下一口唾沫,“怪我没?提前?跟您说,这?样?浅色的,容易弄脏。”
大概是天气太热,连松树下吹过来的风都是暖烘烘的,胤礽额头漫上一层汗,脸颊开始发烫,“那我回去换了便是。”
“来不及了,”石小诗朝他背后一指,好心提醒一句,“您背后已经沾上血渍啦!”
胤礽神色一慌,拽着衣角扭头一看,果然水粉色的芍药绣花旁边有指甲盖大的一块殷红。
“这?……”他有些?气恼,汗水氤氲起来,顺着弧度优美的颌角滴落,“……他们刚才?”
“没?看见,您放心吧!”石小诗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但是眼下已经弄到衣服上了,继续在御花园里晃悠也不是个事,她好言相劝,“趁着这?会没?人,您快回毓庆宫吧。”
“爷怎么回去?”胤礽丧气地说,“我这?动一动,那衣服上血渍又要更显眼一些?,你们女儿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肚子不痛了,便不会再流血了。”
他脸上有一种委屈和恼怒交织的神色,被惶惶的日头一照,还怪叫人心生?怜惜的。
石小诗觉得好笑,又不敢表现得太明目张胆,“那就找个东西遮一遮。”
可是天气太热,他们两穿的都是单裳,没?有外套能脱下给胤礽披上。她拿了块葱绿的汗巾子在胤礽身后比划一下,却被他一把?夺了下来。
“这?么鲜艳的一块,简直就是把?这?事儿写脸上了。”胤礽愈发不快,斜着眼说,“你送我回去,一路站在我身后,帮我挡着。”
这?也是没?别的办法了,石小诗挠了挠头,往叠山石那边一望,确定张三带着小崽子们发现了新?玩意,玩到忘了他这?个太子哥哥还在,这?才答应他,“那成吧。”
他们顶着艳阳走上花园夹道?,宫里静悄悄的,即便有宫女太监远远望见这?二人,也识趣地行礼回避,这?大概是除了午夜时分以外最最静谧的时刻了。石小诗跟在胤礽屁股后面,小心地迈着步子——他穿了花盆底,走不快是一回事,她还得留心两人的距离,既要能遮住那处血渍,叫旁人完全看不出异样?,又要维持住足够的空隙,毕竟那位爷现在极度暴躁,随时能递过来杀人于无形的眼刀子。
沉默地转过景和门,胤礽板着脸问?她:“你怎么带着他们上御花园去了?”
石小诗眨了眨眼,她还没?问?他大中午的连个丫鬟都不带跑过去做什么呢,这?人先兴师问?罪上了。她也没?什么好口气,“小阿哥们想?看射箭,我带他们在箭亭练了一会,然后就上御花园来了。”
她垂下眸子,决定将中间?关于粘杆处的插曲和纳兰揆叙的突然出现隐去不谈。
好在胤礽也没?追究,顿了一会他说:“那些?小阿哥是顽劣了些?,你却不能由?着他们,若有这?功夫,回毓庆宫多?练会字,批几本折子不是好的么?”
他语气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着急腔调,石小诗一想?到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报,登时头皮有些?发麻。
老实说她从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语言天赋是有一点?的,语文?和英语这?两门功课纯靠语感,倒不用为此?发愁,数学就实在稀松平常了,从前?在中学那会,为了考个电影学院,铆足了功夫背文?综,这?种死记硬背还行,真到了要她主动分析背后种种成因要害影响意义?的题目,总是两眼一抹黑,感觉脑子怎么都转不动。
“知道?了知道?了,”石小诗这?会感觉自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分明半个月下来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可是在正主儿面前?总觉得气场矮一截,“回去就看,再说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换回来了……”
“千万不能露馅,”胤礽打断她,“对那些?小阿哥那么好做什么?他们是什么人,犯得上太子爷亲自带他们逛御花园么?”
石小诗抿了抿唇,她没?法跟他解释这?背后的逻辑,反正说了胤礽百分百不信,只能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蚊虫嗡嗡在耳边回旋,眼皮儿没?由?来地跳了一跳,果然跨过祥旭门,就看见灾星站在毓庆宫廊下逗鹦鹉呢。
“太子爷吉祥,太子妃进宫这?么久了,我也没?上毓庆宫来过,”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浅蹲了个安,还是一脸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额涅说我不懂事,叫我没?事多?来,跟妯娌谈谈心也是好的。”
石小诗一个头两个大,上回在宁寿宫这?姐平地一声雷的发言还历历在目,本以为大阿哥出宫建府了,这?大福晋应该也不会常入宫,不是逢年过节大概没?什么经常碰面的机会,哪想?到大福晋脑回路迥异于常人常理,自个儿巴巴地跑上门来给人添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