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匕首被扔回桌面,二大爷眯起了眼,“怕疼。”
“真的吗?我不信。”石小诗不明白他在磨叽什么,扔下瓜子将匕首捡了起来,作势要往自己掌心上戳——一点血渍而已,又不用多大的伤口,还能有来大姨妈疼吗?
想到这里,她猛地怔在原地。
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有大半个月,便是自己来例假的时候了。倘若那时候她还没跟胤礽换回来,那要经历大姨妈之痛的岂不是这位怕疼的主了?
石小诗心虚地咽了口唾沫。趁着这犹豫的档口,胤礽一把将匕首夺回,冲她叹口气道:“你看,你是不是也怕疼?”
“……”石小诗懒怠跟他争辩,不过她也不是毫无办法,在剧组里看道具师调过那么多次血包,依样画葫芦来一个呗,反正那些奴才们也不会细看,差不多有个流血的意思就成了。
她在寝宫里四处翻看了一会,果然在柜子里找出一小包朱砂来,搁在砚台里用茶水、淡墨慢慢调和了,胤礽凑过来点头首肯:“有人血的样子了。”
但石小诗偏是个精益求精的人。这朱砂掺墨猛一看是可以糊弄过去,细细端详,还是少了血色干涸后略略发褐的状况,于是垂手想了想,同胤礽道:“你帮我把把门儿,我去趟膳房。”
胤礽脸色古怪起来,“你又想要什么吃的,让小丫头端过来便是,做什么大半夜自己跑过去。”
“我去看看有没有食材能用到这里头。”石小诗哭笑不得。
她拉着胤礽走到后窗边,斜对过,最角落处就是膳房,此时已经熄去灯火,房门虚掩着,奴才们都在前门外等候,廊庑上一人也无。
“若是有人经过,您便咳嗽一声。”石小诗觉得逗弄这位不苟言笑的太子爷还挺好玩的,“就是为难您了,在自己宫里还要干躲奴才这种蠢事。”
皇太子殿下替太子妃望风,说出去谁信!真不知这位石家的女儿怎么长的脑子,胤礽摸了摸额角,思来想去,倒也是桩奇遇,于是慢慢点头道:“行,你去吧,我帮你看着。”
石小诗冲他点点头,表示感谢信任,然后脱去鞋履,蹑手蹑脚地推开后窗,翻身一跃,融入沉沉夜色中。
胤礽在窗边站着,觉得这夜过得好笑至极。细细想来,自打和这位太子妃成亲,没有哪一个时辰不是过得有滋有味,这么一对比,人生的前二十年只顾着当个小圣人,日复一日地活下去争下去,汲汲营营得过于无趣了。
不多时石小诗回来了,手中的绿釉碟子里盛了三团深红浅红的酱汁。胤礽接过碟子,皱起鼻子嗅了嗅问:“这都是什么?”
“鸭血、红糖水和番茄汁。”石小诗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有了这些辅料的助力,她很快调出了一份满意的血浆色,手脚伶俐地洒在褥单上,然后将用剩的碗碟和颜料往床腹内一推,“成啦,明儿我等没人了,叫春烟把这些东西收拾了,这丫头没那么机灵,想不明白用途的。”
心头大事终于解决,两人又一次和衣躺在床上,小心不去沾到褥子上慢慢凝结的血痕。困意袭来,石小诗打了个呵欠问:“我过几日是不是该上阿哥所侧福晋她们那里睡一觉了?”
胤礽眉头一紧,身子绷起来,翻身看她,暗夜里眸子生辉,“你要宠幸她们?用我的身子?”
石小诗睡眼朦胧地说:“总归逃不过的嘛。”
她说的是实话,胤礽一时气结,翻身点亮了灯,从案头摸了好几本书,一股脑儿掷到石小诗脸上,“别睡了,起来看书。”
石小诗慢吞吞坐起,摸着书皮道:“明儿在看也不迟吧?”
“大婚可休三日,你自己算算,明儿是第四日了。我先前一直以为能在这之前换回身来,因此有些事情并未告知与你,”胤礽看着石小诗逐渐石化的脸色,感到自己报复大计得逞,心头无比畅快,面上又恢复了那种神游物外的淡漠,“通常来说,我会在寅初到书房复习功课,卯时去上朝,散朝后若无事,便去无逸斋同其他阿哥们一起读书,有时汗阿玛会来检查诵读,巳时小阿哥们练习书道,我则回毓庆宫处理詹事府送过来的折子,用过午膳后上骑射课或是打布库,直到晚膳时方可回来。”
他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看她,“你现在尽管快活,等明儿上朝读书,看你怎么办。”
石小诗听他念了这半晌,心头已有了主意。面上惊慌之色淡去,笑嘻嘻道:“上朝时我便不发表意见,老老实实站在下头想汗阿玛之所想,做汗阿玛之所做,万事只说汗阿玛英明,想来一定万无一失。”
胤礽一时语塞,这是个办法,只是他从来不是这么畏畏缩缩的性子,于是又问:“就算上朝这关过了,那功课怎么办?你腹中多少墨水,能敷衍得过汤斌、高士奇、张英三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