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开始感到一丝烦躁,这个太子妃不仅霸占了他的身体,还不经他同意擅自做决定,倘若一时半会换不回去,往后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哦?”坐在龙椅上的康熙也很诧异,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若不是见殿下之人亲口所说,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会是胤礽的想法。
“汗阿玛,如今正是太平盛世,儿臣虽生于安乐,却也常怀忧患之心。”石小诗紧张归紧张,但她明白今儿这样的日子,又顶着太子的脸,就连万岁爷也不会对她说个“不”字,胆子便大了起来。
“眼下噶尔丹仍虎视眈眈,尤其是昨夜听太子妃提及,石家父子不久前还在喀尔喀征战,儿臣心中实在坐立不安,”石小诗向前踏了一步,立在台阶下曼声道,“且不说外患,就是汗阿玛让儿臣监督重修宫殿一事,便要耗费上许多金银……既然正是用钱之际,儿臣岂能坦然收下这么厚重的赏赐?”
殿内一片寂静,胤礽感觉自己甚至能听见老九老十几个倒吸凉气的声音。
“胤礽,”康熙坐直了身子,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地叫太子大名,面上却多了一丝叫人琢磨不透的神色,“噶尔丹叛乱并非一日,朕命你监工亦有三个月……你今日忽有此言,可是出自真心?”
“儿臣自然是真心流露!”石小诗没有说谎,她是当真觉得太子不该收这一大笔招人嫉恨的赏赐,再怎么说,如今她也是东宫女主人了,替他未雨绸缪,也算是功德一桩嘛。
她抬起头,望着龙椅上正值中年的帝王,朗声说:“儿臣如今娶有正妻,算是成家了,思及往昔,顿感从前铺张浪费之态十分荒唐……汗阿玛是阖宫上下勤俭节约之表率,儿臣若不悔改,又有何颜面侍奉汗阿玛左右呢?”
康熙看着太子那张俊朗如春风的面容,唇角浮出一丝笑意,眼眶竟盈然湿润。
“好!好!”他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亲自伸手扶了把微微躬身的石小诗,“保成果真是长进了!能这么想,朕心里头着实欢喜!”
石小诗忍不住唇角含笑,心想这回马屁可算是拍到了点上。
而台下一众皇子纷纷傻了眼,汗阿玛很难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年岁尚小又出身平平的胤裪胤祥几个小阿哥甚至从未见过汗阿玛这般激动欣慰的神态。
除了恍若未闻的四阿哥胤禛外,胤褆、胤祉、胤祺几个年长阿哥们面面相觑,万岁爷的感动其实是意料之内,他们更没想到的是,从前不可一世的太子竟然还有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的时候。
当然,太子爷本尊此刻快要被气炸了,他盯着身边一脸春风化雨的石小诗咬紧了牙根,恨不得一把拉住这个女人的衣领,晃掉她脑中的水,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是抬头看看四周反应,怎么与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康熙此刻已经坐回龙椅,抿了口茶道:“好孩子,你这番心意朕领了,只是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赏赐已经给了,朕也不打算收回来,保成,你说说看,打算怎么办呐?”
满堂锥子一样的目光又聚集回石小诗身上。
她思考片刻,答道:“回汗阿玛话,儿臣想将这笔赏赐捐出去。”
“太子怕是养尊处优久了,不清楚这兵部和工部的一应用度,”胤褆忍不住说,“赏赐虽重,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胤褆!”康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大阿哥的阴阳怪气,“保成能有这份心意已是难得,既有太子带头,自然阖宫内外和八旗上下均会效仿,倘若捐银蔚然成风,也能出一大笔做军饷了!此事便交由保成,尔等不必再议。”
石小诗点了点头,康熙老爹真不愧是千古一帝,思路非常清晰,根本不用她多说,脑中便自动产生了成立慈善基金会的初步想法。
胤褆吃了个闭门羹,憋着一口火气站到旁边去,只听这时康熙又叫春风得意的太子夫妇正式跟众皇子见面,想到自己分明是长子,却要给老二行礼,心头火蹭的又更大了些。
这厢老大一脸丧气地走上前打了个千儿,那厢胤礽也没开心到哪去。因为此刻受阿哥们参拜的是石小诗,而他堂堂太子爷却只能侧过身来客套一下,表示只受胤褆半礼。
石小诗笑得很含蓄,看来这位样貌勇武英气的皇兄是那种藏不住的性格,这样也好,总比跟城府深的人相处来得轻松。
随后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依次上前行礼,这三个年岁相差不大,不过胤祉长一副玉面文人模样,胤禛倒是挺木讷的一张脸,像个挺有个性的高中生,石小诗忖度着大概是潜龙都不爱随意展露性格,至于老五胤祺,随宁寿宫太后,乐呵呵的一派敦厚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