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投奔了西夏的中原人留在选手休息区。
讹啰多没从擂台上下来,勾起嘴角,笑了一笑,望着主席台,大声说:“西夏遥远,我等未能赶上大会开幕,实在遗憾,团体赛耗费时日太长,就罢了,不参加。但按照个人赛的规矩,无论是用一日还是十日,只要打满积分,就能进入决赛。请诸位英雄给佛弟子一个破除执念妄想的机会,给我们一天时间,在擂台上接受挑战,败一场,立马出局,若明日此时,无一人打满最低积分,我们便放下执着,自行离去,往后绝对不再纠缠。”
摆明了,他们来这一趟,目的很明确,不是为了当武林盟主,只是为了公开打压中原武林的威风。但这不仅关系到武林,更关系到大周与西夏两国的士气,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了。
周廷兰往左看了一眼,很好,掌门师尊睡着了,武当掌门在抠剑柄上的宝石,往右看了一眼,很好,张琰把腿盘起来入定了,少林方丈正在翻看经书恶补密宗知识,准备打下一场口水仗。他于是问了一句:“诸位掌门可有意见?”
“跟他们打!”崆峒掌门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
其他各派的掌门有的气愤、有的疑惑,有的看着自己教出的逆徒露出悲戚之色,没有一人提出反对意见。
周廷兰便做了决定:“以武论道,点到即止。你们想派多少人参赛?”
讹啰多:“弃暗投明的八位中原佛弟子自当参赛,密宗、西夏各出一人为他们掠阵,共十人。”
周廷兰点头,道:“时间紧迫,便在擂台上划分出五个小擂台,五台比赛同时进行,输一场或者被打出擂台边界,就算是出局。因为你们破坏了比赛规则,对其他参赛者不公平,所以,西夏的十名好汉守擂,在擂台之外的所有人,不拘身份门派均可上台挑战,已经打进四分之一决赛的选手亦可参加,若是不慎输了一局,依旧保留资格,明日可以再战。你们人不多,若十名守擂的好汉都出局了,也可以再派其他人上来继续挑战,但届时他们的压力就很大了,在下祝你们旗开得胜。”
“这算什么公平?”讹啰多愤愤不平。
周廷兰看了浣川一眼,后者从发言台的桌子里掏出一台首要计算器,按了几下,举起来给大家看,一面说:“四分之一决赛抽签结果公示的当晚,也就是昨晚,官方平台发售的彩票已经卖出去三十万份,再算上各项经费,截至目前,涉及的资金一共是两千三百万缗钱。我们已经给诸位西夏好汉大开了方便之门,还要为了你们的突然加入重新规划明日的赛程,从而保障观众的利益,断没有再为你们造成的损失买单的道理。请大家商量一下,若是诸位拿得出足够的赔偿,这些规定都是预先约定好并且公示过了的,像这种人为的主观故意造成的损失,至少要赔偿双倍……”
武,是江湖规矩。
钱,更是江湖规矩。
密宗富得流油,未必赔不起,但他们不是冤大头,而且,讹啰多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这情况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毫无准备,只得看向师尊,见仁多光目点了头,才飞快地应了下来:“行,我们没意见!”
·
另一面,竹林深处农家院里。
“讹啰多说‘行,我们没意见’,倒不是因为赔不起,而是西夏人来这一趟并不是为了做武林盟主的,所以,他答应了。”周不渡懒洋洋地斜倚着越千江的胸膛,怀里抱着中阮,有一下没一下地弹波,一面以口述的形式为画师做实时直播。
在他们对面的那位画师,苏生元下笔不停,心里的疑惑也不停地变多:“隔着这么老远,你真能听清楚擂台上的人说话?不是你编来哄我的吧?”
“他哄你做什么?”越千江怕周不渡不舒服,便只用一只手抚琴,古琴无法以单手弹奏,但他的手指并未接触琴弦,而是驭使无形的真气,以气抚琴,声音格外舒缓悠扬。
苏生元明白了,这一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侣就是单纯地把自己这个孤苦伶仃的单身汉骗过来“杀”,哎?不对,他猛然意识到:“你还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周不渡:“我们没有窥私的癖好,别担心。”
你……们?那我能不担心吗!苏生元瞟了越千江一眼,立马收起胡思乱想,眼观鼻、鼻观心。可惜,他只坚持了片刻,便又把视线移回到周不渡脸上,问:“你真的是周、周温嵘,阿越真的是越、越千江?”
“曾经是,现在成长了。”周不渡这样说,“这不重要,我们不会对外大肆宣扬,或许还会编个故事把那个身份遮掩过去,待会儿看情况再定。因为一些缘故,浣川他们几个都已经知道了,你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希望你从别人那里听到被隐藏的真相,或者独自抽丝剥茧、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