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没亮。
周不渡罕见地起了个大早。
“没事,我去洗手间。”
他穿上衣服,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因为没睡醒,站在窗边的棋盘前愣了片刻,然后才摸黑出门。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外面回来,把什么东西放在窗边,又蹲在床边、扒着床沿,贴在越千江耳旁说:“睡不着了,我去晨练。”继而轻轻推门出去,再轻轻地把门阖上。
两人之间有一种默契,给彼此留一点空间。
越千江沉默地应了,没有睁眼,摸着身旁尚在散发余热的被子,稍待片刻,才坐起身来。
念咒除尘,挑了一件新衣裳,料子是周不渡帮他选的鸦青色。
甫一把衣裳摊开,里面却掉出来一沓地狱工坊出品的新纸,纸张很厚,稍带韧度,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把纸放在一旁,穿衣裳,束马尾。
照镜时,发现镜面上有两个桃色的圆点。那圆点应当是用颜料涂抹上去的,矿粉掺了水,这会儿正慢慢往下流,仿佛作祟的冤魂甩上去的鲜血,乍一看怪瘆人的。
不须想,这必定是周不渡的大作,他生来缺乏恐惧感,见了息壤化生的怪物,都只觉得很“酷”。如果他在这里,越千江可以把头拧下来给他助兴,但他不在,所以,越千江就只是把手指按在其中一个圆点上,慢慢挪动,从一个点出发、穿过另一个点,最后回到原点,一笔画成一颗血淋淋的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