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江何其敏锐?一动不动,自然是在假寐。他知道小徒弟不开心,却不明白他失落的原因。想了一万遍,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似乎却也没有。
周不渡双眼紧闭,竖着耳朵,窥听越千江的动静,怕他来,又怕他不来。
越千江本能的想法,自然是马上跑哄哄周不渡,但因为已经有过好几次前车之鉴,实在担心激得小徒弟再抛出更多“空碗乞食”之类的怪说法,做师父的却说不过他。
只怪自己没文化,从前就不能像大师兄那样三言两语、一诗一曲便讨得周温嵘的欢心,现在又对周不渡束手无策。越千江思来想去,只能装死,免得多做多错。
隔日,师徒俩起床后都顶着个“熊猫眼”。
周不渡继续打造物品。
越千江继续教授剑法。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天,奇迹发生,周不渡自己好了。
心绪平复后,他照旧开始反省自己,敏感、孩子气,不会表达,总希望世界围着自己转。可他羞于让这七弯八绕的古怪心理见人,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傍晚,越千江跟徐轻云比划完,冲了凉,回到西厢。
墙头半露将落未落的红日,彩霞满天。
狭长的彩云仿佛粉蓝、粉红的飘带横贯长空,明暗橙红的天地如一幅画卷。
周不渡坐在院子中间,拿轮轴往磨刀石上擦。
他的脊背挺直,脖颈修长洁白,低着头,眼神专注,灰白的大袖堆了两层,衣摆缀在地上,过于宽大的衣衫好似有意要把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