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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横店这个小小的剧组,闻九天看到整个人生的地图像画卷般在自己面前徐徐展开。

上面有沟壑纵横、蜿蜒曲折的路,没有一条是横平竖直的,每条路上有不同的风景在等着被探索。闻九天学会了看地图、学会了走路;他回头时已经看不见过去,因为那不是他想要回去的地方。

傅岹然的周身光芒万丈,可闻九天宁愿自己爬出一条黑暗泥泞的小路向前。

他爬着爬着,他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向从前那么可怕。它不完美,也不绝望,它充斥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但最根本的基石却是合理。

18岁在纽约面对林序时,闻九天曾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傅岹然不会有任何人接纳自己;后来他发现自己好像错了,他和傅无闻一起拯救画廊,他认识了任可野、跟夏雾和好;

他在《杀死羽毛》里第一次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工作伙伴、第一次成功融入群体,美术部会喊他一起聚餐,午饭时会有人他聊八卦,电影快拍完时很多人来找他合影

然后忽然有一天,闻九天的进度条加载完成了。那天他正在整理上高原的装备,《杀死羽毛》最后的一场舞将在那里完成。

旁边的几个同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孩子。

“我女儿现在三岁,每晚打视频都非要吵着跟我睡。”

“你就知足吧!等她长大了,就没这么黏你了。”

闻九天把几个氧气瓶分好,挨个儿装进登山包里。瓶身有些滑,他一个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就在弯腰捡起的这一刻,他霎那间明白了一件早就该明白的事。

他早就该明白的,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如此愚笨,到今天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