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就是视唱练耳,大家才走到走廊,就听到了有谁在弹钢琴,琴声连绵,高低起伏,急缓错落,十分抓耳。

原来抱着书在后面打瞌睡的楚遇一下精神了。

在他的记忆里,也在艺术楼碰到过郁迟这么弹琴。

和祝野不同。

他是初升高的特长生招生考试里碰见郁迟的。

体育生的考场在操场,音美书法生的考场在单独的活动楼。

他起床太迟,一路跑到学校,刚好撞见戴着耳机,背着琴包的郁迟。

那时郁迟已经比大部分男生要高,穿着休闲运动衣外套,黑色的长裤。

他身边总是围着几个同行的人,他侧头认真听别人说话,见谁都含着笑意,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

楚遇晕头转向凑过去问路。

郁迟旁边的人热情的帮他指了路,郁迟却从头到尾没怎么看他。

第二次,他下了晚训之后,去琴房找朋友,又看到了他。

在黑夜,最里面那一间琴房里。

郁迟面前是节拍器,滴滴答答,冷漠机械地打着节拍。

郁迟手里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时隐时现,而郁迟的耳垂上,有一点银光。

他面前摆着个琵琶。

郁迟融身进黑暗里,就着这个姿势,一只手特别随意的拨了两下,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的手是特别标准的,适合弹琴的手,修长分明,指甲尾端缠着一圈胶带,戴着拨片,怏怏的抬手撑着额。

最漂亮的就是他的眉眼,那种颓靡的,厌倦的漂亮,楚遇想到了被碾出汁水的玫瑰花瓣,郁迟就是那朵玫瑰。

但他并不是张扬热烈的性格。和在人前不太一样,独处时候的郁迟,清清冷冷的,比起玫瑰,可能更像从古画走出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