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多日本小学生关于夏天的共有记忆。西瓜,蝉鸣,百物语。

但不是姬野凌的。

邻近前后两节车厢里陆陆续续亮起了灯,乘客来回走动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一并传来。

姬野凌没有去细听的心情。车窗玻璃倒映出他现在的神情。

——唇角抿起,眉眼下落,看起来有点沮丧,像是淋了雨的流浪猫,或者狗。

在这个夏夜,他登上风驰电掣的列车,像是开始一场逃亡,不停歇的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

他讨厌这种感觉,感觉自己好像总在不停的逃,一个又一个地方,一个又一个世界,身后是回不去的来路,前方是陌生的未来。

没有能够回去的地方,也没有能够留下的地方。

就好像他过去无数次打开的家门,即使明知道门后一无所有,也要倔强的在进门时说:“我回来了。”

即使嘴上再怎么不承认,姬野凌心里也还是偷偷期待过,门后会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看到他回来,像是看到翘了家偷跑出去疯玩的猫,不责怪也不批评,只是淡淡的说:“欢迎回来。”

即使不知道也并没有想过那个人会是谁。

但是总该有这么一个人的。总该有一个人期待着他的回来。

只有被人期待,才会与陌生又庞大的世界产生联系。像是用一根线把他与一个地方牢牢拴住,无论离开多远,都可以回去。

——因为,那里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可无论重复多少次,无论话说了多少遍,门后只有被风翻动的画稿,寂寞的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