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只是笑着继续纠正他们口里的“小孩子”,他们恍然大悟“哦哦”是华予姑娘,本来他们怎样也相信不了孩子不是客卿的,在日积月累下也逐渐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还得归根于客卿锲而不舍地纠正。
即使对客卿先生持之以恒的耐心解释很是钦佩,大抵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从故纸堆里汲取那么多“常识”,可如若女孩儿是华予姑娘,钟离先生是不是又和她太亲近了点……?再说了,变小这种事还蛮像传奇话本的,钟离先生是不是和仙人有什么关系啊?众人私下呶呶杂谈,偷问胡堂主,胡堂主只是神秘一笑,什么也没告诉他们。
在往生堂一干看八卦的翘首以盼里,他们期待的主人公还真就回来了。
实际上,华予正式恢复原状,是在她回来的第二年的深秋。
她的魂魄已经蓄养的差不多,只是大概长到十岁的模样,身体就没了动静,仙人们有些着急,一度怀疑血肉和灵魂的融合出现了问题——他们是知道帝君在这具身躯上花了多少心血的。可看华予的元素力复原,依旧和他们估计的差不了多少,按捺不住问了帝君,帝君说需要一点契机。
契约和随机有什么分别?帝君比起所有人来说都应该更为着急,他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大家都很是感叹帝君气定神闲的功夫,他最为年长,经历的风波足以将他洗礼成风霜不侵的模样,只是帝君听了他们的话笑了,说他哪来这样的禅定,自己只是容易满足罢了。
钟离是在自己的宅邸迎来的那份“契机”。
他在璃月港有座宅院,是往生堂上一代堂主、胡堂主的爷爷因为契约赠给他的,那是个一进的小院落,不大,但五脏俱全。
庭院有株银杏,扇状的叶片总在秋日随风坠下,青石云纹的桌凳上会铺满碎金,角落还种着几株不高的桂树,细小如米的木樨眼下在倾吐芬芳,将鹤兰的影壁都浸得幽香。红木柱,小青瓦,这是座明舒的院子,处处通着主人布置的雅。
美中不足的是从往生堂或闲逛归来时,这份雅致却透着空旷,戏台的金碧辉煌与吆喝鼓掌都来不到这里。这里的主人已经习惯了这样一种残缺,活着未必事事圆满,他早已接受,填满的残缺也许也会带来别的残缺,但人的声音从门后慌张地念叨他名字时,他还是惊讶地抬起了头,去看紧闭的门牑。
“完、完蛋啦!为什么我恢复正常的像个笨蛋!呜啊救命!救命啊!诶?等、等一下,摩拉克——钟离,钟离你现在在门口吗?”
不是孩童的稚嫩声线,那是他熟悉的与他同行了千年的少女声音,可说出的话不是什么感人至深的哭喊,门背后也插了闩,誓死要将其他人和自己隔绝。饶是八风不动的钟离,在这一刻也产生了“我是不是期盼的太过是以出现了幻听”的怀疑。可门里快要凌乱的疑似幻觉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一个劲地喊:
“救命钟离,我变回来了,但是没衣服,我身上的元素力太少了变不出来现在披着床单凉飕飕。我壶在你身上也没用衣柜上锁啦,没我元素力打不开,而且只有外披,你帮我买几件回来吧啊啾!”
华予在门后惊天动地的打了个喷嚏,深秋时分,不光有岩桂吐香,身边的气候也凉爽,屋里就更不消说了。
这的确不是幻觉,因为他确实忘了魔神需要衣衫这件事,没心念的事也不可能化为幻觉。钟离从一瞬的恍神中清醒过来,他罕见地有点懵怔。
山鬼一向取薜荔女萝化衣,后来的衣裳大多来自心猿的馈赠,纵然是小华予的衣饰,也是移魂当天有养徒经历的留云备好的。他和华予就没这份概念,然而岩王帝君“仙逝”,璃月现在已经是无神的国度了,他们理应像人一样的活。
所以,添置衣物十分迫切。
就算是岩王帝君,也没法在没有材料的状况下变出衣裳,还好小华予因为今天赖床,留在了宅院里。按人类的常识,他现在也不应该隔门将自己的外衣给她,毕竟元素力入门,也会拥有“眼睛”。
“你稍等,我去绯云坡的成衣店。”钟离做出了决定,他记忆很好,所以又对华予说道:“你才恢复,元素力不丰,眼下身躯与人身差不太多,房里有衣柜,有几件弥怒给我做的外衣挂着,你取几件来围上,不要受了寒。”
“唔嗯好晓得了——啊?我是在你房间里?!我就说被子怎么挺大的,虽然我变小经历的记忆有点模糊,但我分明记得我盖的是小被子。我为什么会在你房里?”
华予震惊地连珠般问出,连喷嚏都忘了打,钟离给她仔细解释:“昨天下了暴雨,你怕打雷,一定要睡我身边,于我而言,也非为难事,所以便应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