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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哒哒下了楼阁,踩在芦灰的细墁地面上。坊市的吆喝不绝于耳,罗绮金翠踱步行过,派蒙总有憋不完的话要问华予:“小花,《帝君尘游记》上记载的是不是都是假的啊?你为什么边看边笑?”

派蒙话没脱口还好,出口华予又是一阵笑:“噗,咳,不好意思,这本书写的摩拉克斯还蛮,蛮可爱的咳。虽然的确都不真,但某些时候,钟离也许能做出这样的事也说不定。要不是这些个故事是近代所编,我还怀疑有哪位仙人偷写呢!石碑都敢乱立,他们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她又忽然忆起什么,骤然一拍掌:“对了,我差点忘了,尘游记不是有个岩君化身女性雕玉像的故事么?虽然故事千差万别,但他的确有变成大姐姐过。”

派蒙顿时星星眼:“诶!”

荧见华予想了想,越想笑容越多,最后竟浮现出一丝得意来:“我是玩不过他,但也有坑过他的时候,那时璃月平定,他处理完政务,我就叫着他和我、还有胖陀一起去璃月港转,毕竟也要考察下民生嘛。”

“去人间当然不能用仙人间的形态,于是若陀率先化为小女孩,自称小鸠,估计是他认识的那位铁匠的女儿。那我也不能落后,立马变成个小男孩,就叫小花了。我俩都捏了个孩子壳,钟离自然就没法变小了,他要带我们进璃月港嘛。他当时看我们都换了性别,也起了玩性,摇身变个面貌普通的女子,我们仨约定假装姐弟妹,一起进城当投奔亲戚去。”

若陀调侃摩拉克斯走路要莲步生姿、被摩拉克斯敲了一头的过去还历历在目,华予边慢慢走,边笑道:“我们顺利进了城。后来在饭堂用食,钟离被人搭讪,先夸她什么气度不凡,仪态万方,最后居然问到她是否有婚配上了——啊,居然是个登徒子!”

华予说到这里,在两人的瞠目结舌里几乎又再度笑弯了腰。那时她和若陀的爆笑都快涨破肚皮,只是严防死守,没让大笑漫出唇瓣。

“就在他的手差点被摸上的千钧一刻,说时迟那时快,还在咬手指装稚童的我一把抱住钟离的大腿,哭着大喊——”

“‘娘!’”

难以想象钟离那时是什么表情,荧实在忍不住了:“那若陀龙王呢?”

华予正色:“他怎么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整治摩拉克斯的机会?自然是和我抱腿喊娘了。”

派蒙瞪大眼:“后来呢?”

华予志得意满:“那时我边哭边喊,娘,你不要再随便和不相干的人跑了,虽然你脑子不好,老是清醒一阵又不清醒的,但你答应过我们永远和我们在一起的,不要抛下我们,娘,我们说好今天去不卜庐看大夫的!我那时在袖里生了朵五色梅一嗅,眼泪当即冲下来了,连胖陀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掉了几粒金豆豆呢。哈,你们是不知道钟离当时的表情,过了多少年我都忘不了~”

她们都没法想到钟离那时的哭笑不得,也许比不卜庐的椰羊还噎百倍吧?荧和派蒙都笑成一团,哪天能再看到岩王帝君吃瘪的样子就好了,多有趣啊。

“我这话一说,那男人只能铩羽而归,不过我们觉得他是个惯犯,之后也找了证据送他进大牢了。我后来和若陀还说即便变个无盐,岩君这该死的魅力还是没人挡的住哩。钟离想找我俩算账,我俩跑得比他投掷的岩枪还快,他哪能拿我俩有办法?”

华予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留意面前的人景,她刚越过希古居,湖碧窄袖光忽晃,袖里乾坤漏了个底,一本册子猝然掉了下去。

她察觉到动静,才要弯腰去捡,有人却先她一步,将话本拾了起来,来人一看书皮:“我的山娘娘哪有那么可爱?”

他话音平静,华予浑身寒毛遽然倒竖:“别念!”

可惜来接人的钟离已经翻开了书页:“‘只见山君嘤咛一声,软倒在帝君怀中,顿时成了个秋水身,绕指柔。岩君长叹,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唔,有点意思,神来之笔,闻所未闻,着实长见识。”

“啊啊啊啊啊你别念出来啊啊!”

头皮一炸,华予想把钟离手里的书抢回来,可是钟离步履如飞,捧着奇书就向往生堂踱去。哪里是尘世闲游的速度!

荧和派蒙见华予撒腿想追,又硬生生掉了头。她匆匆走进,把身上的书一股脑递给她们:“再被看到我真的会当场暴毙帮我收着行不行先借给你们求求了!”

她脸红得仿佛要破皮的石榴,下一秒就能溅出鲜红汁水,整个人横尸当场。荧慎重接过,华予旋身,仿佛离弦之箭疾飞,直追钟离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