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色长衫,是小徒孙们新制出来的,前几日才送了来,他瞧着挺吉利的,就顺手换上了,老师自持年岁,自然不肯穿这等鲜艳的颜色,还穿着自己旧日的衣裳。
这功夫怎么可能变得跟自己一样,自然他是要保持旧日的样子,才更容易唬人呀!
这贼老头儿!通天肚皮里嗤一声,自信满满,他才不信悟空会认错人呢!
没等一会儿,天边出现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正是黎山老母和悟空,两人徐徐降下云头,从山门入,一路跟师兄弟们打着招呼,径直往正殿中来。
远远地,黎山老母和悟空就见正殿前站了两个人,一红一白,面容一模一样,表情分毫不差,姿势大同小异,俱是长发披肩,微风拂来,一派仙人之姿。
哦,又来了,又来了!
祖师爷这个恶趣味又要遭到暴击了!
黎山老母认得那身红衣裳,因为布料乃是她亲制,衣服样式是大徒弟钟离春带着小师妹们一笔笔画出来的,她看着徒弟们亲自剪裁的,后来缝制的时候,黎山老母就走了,嘱咐孩子们做好了也不用等她回来,直接奉给她们祖师就行。
师父自来不会糟践晚辈的一片心意,那这穿红的,肯定是师父无疑了。
黎山老母就知道,今儿这又是要闹小猴儿了,她便略站了一下脚,回头对悟空道,“师父肯定是惦记你了,悟空快去吧!”
小猴儿狐疑地瞧了一眼师姐,黎山老母冲他挤了挤眼,小猴儿虽不解,仍道,“那师姐,我先行一步?”
黎山老母点点头,就见小猴儿掏出怀里的金箍棒真灵,小心翼翼地递给自己道,“师姐,帮我照顾下我弟!”
黎山老母才稳稳地接了过来,就见小猴儿剑一般地便冲了出去,径直扑到红衣男子的怀里,搂脖、胯腰、埋脸,一气呵成,继而嗷嗷大哭,“师父,悟空好想你!”
通天教主心里又满足,又心疼,托着小猴儿胖屁屁,拍着后背哄他,“不哭不哭,师父这不在呢么!”
悟空呜呜呜地哭个不住,师父怀抱又安全又温暖,温暖到他一肚子的委屈和思念,还有看见灵山后的那一股子恨意排山倒海一般地涌上心头,化作眼泪奔涌而出,不到一会儿,就把通天的肩膀打了个精湿。
通天也顾不得自己的老师了,抱着小猴儿就进了屋,把门一关,专心哄徒弟去了。
黎山老母抱着如意金箍棒真灵,来在鸿钧道祖跟前,瞧着还探头探脑往门里面看的祖师爷,心里直摇头,把老头儿揪在一边,小声儿道,“师爷,您就别逗悟空啦,我小师弟怪不容易的,您再把孩子逗出毛病来,小心我师父找您拼命。”
鸿钧道祖正抱着胳膊,揉着下巴,琢磨自己这回又是哪里输了,露出了破绽来,叫那小猴儿给舍了,冷不丁听黎山老母叫破他的真身,唬了一跳,赶紧低着嗓子否认道,“你这小丫头,莫要胡说,在下睢欣!哪里是你师爷!”
黎山老母很是无奈地戳穿他,“师爷,甭装啦,您来头一天,我就看出来了,只是师父说虽您老高兴去,不叫我说破而已,现在上上下下,也就悟空一人不知道而已。”
瞒着小猴儿也不为别的,乃是为了维护她师父的脸面罢了。
鸿钧道祖这才讪哒哒地挠挠头,“嗨,你这丫头,眼睛厉害,人也聪慧,我从前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怪不得上一回大劫,你能保得住一条小命去!”
黎山老母都给气乐了,抱着金箍棒真灵就想走,左右他们姐弟这一路行程,小猴儿都会跟师父学一回,她就不在这儿等着了,那边拜师大典不知完工了没有,她还是不放心,想要过去瞧瞧。
哪知鸿钧道祖一眼瞧见她手里的真灵了,“呦,这是哪家小娃娃,这可是快要出世了,你抱着它要去哪儿?还不设个聚灵阵,叫它安生地化形?”
黎山老母一听大惊失色,“啊,快要出世啦?还要多久?”
鸿钧道祖道,“灵气充裕,个把时辰就可,灵气不够,三五年也是它!百十来年也是它!”
黎山老母赶紧冲着门里喊,“师父,悟空,悟空弟弟快出世啦!快来呀!”
屋子里面皮里扑棱一阵乱响,哭得两眼桃儿一样的小猴儿急匆匆奔了出来,“哪儿呢师姐!化形了吗?”
一阵清风闪过,一身红衣的通天教主也出来了,胸口湿了好大一片,可见小猴儿是真能哭。
黎山老母把“睢兄”刚才说的话说了一遍,悟空眼巴巴去看师父,通天教主摸摸小猴儿脑门儿安抚道,“莫担心,师父这就做个聚灵阵,等个一时片刻,它就化形了,咱们就在一边守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