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少爷为了这点仇恨,就白白的死在这里。

“少爷,用你的能力,让那个老东西再在世界上留几年吧。”

麻生佐田错开眼睛,不去看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睛,乌丸岚像是只被迎头痛击的小兽,踉跄着后退几步,装在身后的床脚上,发出一声巨响。

麻生佐田狠下心来,重复道:“少爷,我说……”

“你还真是疼他啊。”尖锐的女人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毫不客气地打断麻生佐田的话。

乌丸雅穿着大红色的和服,脸上画着素白的妆,怨毒的目光扫过麻生佐田,乌丸岚,最后停留在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尸体脸上。

乌丸岚和萩原研二刚才并没有仔细核查所有的房间,错过了藏在最后一间房间中,打扮成纸人模样的乌丸雅。她在乌丸岚走后,悄悄来到房间外,听到了他和麻生佐田对话的全部内容……或者更多。

乌丸莲耶教出了一个好女儿,乌丸雅在最后关键的时刻,成为了唯一的变数。

麻生佐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手指在毛毯下攥紧,但是脸上还是那副惫倦的样子,声音平淡:“阿雅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麻生佐田,我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三天了,更可惜的是这里纸门的隔音似乎有些差劲。”乌丸雅虚弱地倚着门框,似乎随时都会昏厥,但是某种执念似的感情撑住了她。即使画着厚重的妆,也能看到她因为过于瘦而突出的颧骨,那张像是鬼怪的脸上露出抹疯狂的笑意。

“乌丸莲耶在一楼的墙壁后面,填充了足量的炸/药,控制引信点燃的密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果时间到了之后,他还没有复活,这栋楼和楼里的所有人,都会给他陪葬!”

“哦对啦,别想着逃跑哦,从你进入这栋楼开始,所有能离开的门窗都自动封死,除非乌丸莲耶复活,或者pong——”

她在这里装作纸人躲避仆人和乌丸莲耶的视线,她端坐在隔壁的

房间里,三天滴水未进,最开始还会尝试起身活动,后来她甚至连站起来都费力,只能依靠疼痛保持清醒。

对她来说,这是地狱的三天,也是清醒的三天。

从未有过的清醒。

二十一岁之前,她拥有着乌丸莲耶全部的宠爱,她是他最优秀的女儿,最锋利的刀,所有人都以为继承人的位置会是乌丸雅的,那时候的乌丸雅锋芒所至,无人争锋。

二十一岁之后,她生下了那个孩子,她的生活全都毁了,继承人的位置落在了这个眼睛都没睁开的婴儿身上,她成了全组织最大的笑话,就连路边的狗都要踩她一脚。

午夜回梦,想起那个和她相同发色的孩子,心底会泛起奇怪的柔软,也会想要去好好地给他一个属于母亲的拥抱,也想要陪他去看看画展……但是当真的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恨意取代,生产那天乌丸莲耶宣告继承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把她眼中的那个孩子变成鬼怪一样可怖的存在,她只想杀了他。

组织里所有人,都说她是疯掉的女人,为了权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或许是吧。乌丸雅无所谓的想,她早就疯了,或许连人的算不上了,又怎么算得上是女人和母亲。

但是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二十年来这个问题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走路的时候、呼吸的时候、思考的时候……无时无刻地折磨着她。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啊……哈哈哈哈。”乌丸雅捂着脸,边笑边哭,脸上红色白色的妆粉糊成一团。

原来从最开始,她就输了,乌丸莲耶这个老东西,只想自己长长久久地抓着权力的把柄活下去,继承人?那只是他用来滋养自身的营养……或者说他们所有人,都是这个老东西用来填肚子的点心,坐在这张长桌上吃蛋糕的家伙,自始至终只有乌丸莲耶一人而已。

“真恶心啊!真恶心啊——”乌丸雅剧烈地喘息,眼珠猩红:“他想都别想,拿我乌丸雅当肥料,他想都别想!”

萩原研二抽了抽鼻尖,突然闻到了一丝烧焦的味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有什么东西烧焦了!岚!”

他话音未落,乌丸岚就找到了烧焦味道的来源,从楼梯口的那间屋子里,窜出了橘红色的火苗。

麻生佐田沙哑着声音说:“你疯了……”

“咯咯咯咯咯,疯了?”乌丸雅做出纳闷的表情,把手掌搭在额前四处看看,她本就是娇俏的长相,做这样的表情半点都不突兀:“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这里……还有正常人吗?大家,不是早就疯掉了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