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坐在他旁边,趁机打量对方。乌丸岚穿着家居服,光着脚蹲在沙发上,似乎是在为电话里的声音苦恼,少见的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身侧的沙发布料,看起来更像是个年轻人了。
他比自己小了九岁,比自己上警校的时候还小。安室透目光稍微柔软下来,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有的时候难免犯错,就算是自己,在这个年纪不也经常和那些家伙们,一起把警校的教官气的头秃。
乌丸岚还在和对面的男人通话,乌丸岚总觉得电话那端的男人在顾虑什么,说话之前总是会停顿很长时间。那个男人听到价钱的事情,重复了一次:“价钱好商量?”
乌丸岚皱眉,但还是耐心的又说了一次:“嗯,如果有人愿意来的话,我可以按照最高的时薪付给你们。”
那边的男人像是嗤笑一声:“最高时薪?少爷真有钱啊……行,您在家里等着吧。”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乌丸岚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他总觉得这个修理工最后一句话怪怪的,好像是在嘲讽他?正常的维修人员就算是不愿意晚上出门加班,但是听到足够高的时薪也应该转变态度了,应该不会是这种反应吧?
安室透看着他的表情,问:“没找到人吗?其实我自己也可以修的。”他说的是实话,波洛咖啡厅的桌椅基本都是他顺手修理,所以其实他对这种事情还蛮擅长的。而且他的家里各种工具基本都有,只要去杂货店买到合适的墙纸和板材,他自己也能修的差不多。
“找到了。”乌丸岚先把修理工说话不对劲的事情放到一边,说:“这件事的责任本来就在我身上,怎么能让你自己修呢?”
诸伏景光从厨房的椅子上跳过来,扬起前爪像是要跳到他的腿上。安室透挽起袖子抱起他,笑道:“我现在身上可是湿的,你要是躺过来,你的毛就也沾湿了。”
安室透身上的白衬衫已经湿透了,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浅金色的头发还滴着水。乌丸岚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裤子挽在膝盖上,衣服前面也湿了。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说不出的凄惨。
乌丸岚把手放在脑门上,向后倚靠在沙发背上,整个人放松的舒展,嘀咕:“真惨啊两个人……”就像是那时候一样。
安室透转头看他,笑道:“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吧?”毕竟对方看起来就像是小少爷的样子,以前没有离开家的时候,恐怕连饭都没有做过吧。
“也不能算是没经历过。”乌丸岚偏头看向他,说:“以前也有一次,和朋友一起浑身湿透呆在山洞里,当时觉得自己肯定不能活着出来了……但是后来也还是跑出来了。”
那是乌丸峰谷准备的一次逃生训练,把他和陪练的孩子们扔在了山里,每个人一把匕首,用来对付山里的狼和毒蛇。没有食物和水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第二天晚上突然下了一场大暴雨,所有人都被淋湿了,急剧下降的体温,成了催命的利刃。乌丸岚还有低血糖,低血糖加低体温症,当时真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安室透问:“是被绑架了吗?”如果是家族资产丰厚的话,孩子小时候很容易被不法分子盯上。
“绑架?”乌丸岚轻笑一声,真的有人敢绑架他吗?不过如果非要说的话,乌丸峰谷也算的上是绑架虐待了,他含糊的说:“算是吧。”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真话呢。安室透眸光微微一闪,看来这个乌丸老板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安室透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他翻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突然脸色僵住——是琴酒。
安室透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稍微干爽一点的猫房接电话。电话接通,琴酒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今天的任务内容是他乔装进入酒会,把某名房地产商人的交易名单拍给琴酒,很简单的任务。安室透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酒会还有八分钟开始,现在赶过去虽然有些勉强,但是总归能有所弥补。
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敲击声,像是枪管从扶手上划过的声音,琴酒的语气愈发不善:“如果没有理由的话,我保证你会为今天的事情后悔。”
安室透向外走去,准备到楼下开车:“邻居家的水龙头没有关,水漫到了我家,刚才正在交涉这件事情……不过现在没问题了,八分钟之内,我会赶到。”
“邻居?”琴酒先是冷笑一声,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是楼上的邻居吗?”
安室透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