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吾正要开口,却被那黑衣男子制止,他上前几步,未语先笑,和蔼亲切,风度翩翩,没有丝毫架子,简直像一位好心的邻家大叔,或是值得尊重的老医生。
他道:“不麻烦这位小先生下厨,我呢,是港口如今的主事人,大家都叫我森先生。既是太宰的前任上司,也是红叶和芥川的现任上司,今天过来,是想邀请小先生和我们共进早餐顺便,如果小先生方便的话,想请你一同去看一看那些污染者,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救救这些可怜人昨晚安吾拿回来那四瓶饮品,可真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大开眼界啊。”
他话说得极为巧妙,先拉近一波关系,然后又用共进早餐的名义邀请合作,最后暗含吹捧,让人听了心生愉悦。不过纸月乌的关注点在于——
“四瓶?不是六瓶吗?”
他疑惑地看向安吾。
安吾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作为特侦课人员,我有责任确认饮品是否存在问题。”
所以,一确认就确认了两瓶?
众人无语。就在他们以为纸月乌不会轻易答应时,纸月乌点了点头,道:“等我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
纸月乌回返屋中,快速往背包里装了些东西,然后打开太宰送的眼镜盒,将眼镜戴上,神奇的是,这眼镜的宽度松紧,尺寸大小,竟恰好合适。
等他再出去,众人不禁一愣。
无他,这少年本就清冷漂亮得不似真人,如今再戴上这样一副精致细巧的眼镜,如锦上添花,更多了几分风雅斯文——银白的细链在脸侧轻轻摇晃,冰蓝小钻在光下璀璨如星,说不清钻石与他的眼眸,哪个更清澈明亮。
清晨的阳光下,少年走下台阶,这一幕仿佛古典电影中的经典镜头,运镜放慢,专注特写,牢牢得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纸月乌没意识到自己的瞩目,沉浸在眼镜中无法自拔。
他赌对了。
这副天道宠儿戴的眼镜,果然不是普通的物件儿,刚一戴上,就感觉神识增强,扩大数米,足以让他把每个人的识海看得清清楚楚。
他先在车里扫视一圈,发现没有金羽伴生者,除了森先生有点儿腰间盘突出、那位白衣中年男子身上有不少暗伤外,没什么大问题。
目的地据说离居酒屋不远,但前去的路途左拐右拐,极为复杂。终于,车子停在一座庞大高耸、把守森严的建筑前。
安吾介绍道:“如您所见,为了解决此次大型污染事件,横滨三方势力特意收拾出了一些平时不用的建筑,用来关押和研究污染者。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早饭。”
还真有早饭供应,本来做好饿肚子准备的纸月乌一怔。
森先生察言观色,笑道:“小先生很有可能是解决这次难题的希望,我们当然不会慢待了。听说小先生开的居酒屋主打东方风味,这次尝一尝我们港口厨师做的西式早餐,希望不是班门弄斧,在小先生面前,徒增笑柄啊。哈哈哈”
一旁的福泽忍不住看他一眼,心想森先生这个老货,简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像他,只会专心武道。
这种程度的吹捧,对正常人来说有点儿过头,但对于纸月乌这样几百岁的人来说,刚刚好。
一行人向餐厅走去,这时长廊那头突然窜出一个研究员,手里握着一根装着金黄色液体的试管,身后几个军方人员举枪追来,大喊道:“不许跑!不许跑!这是祛除污染的珍贵样本,安吾先生就带回来四瓶,喝一口少一口,快放下!”
那研究员神色紧张,紧紧握着试管,愤怒道:“不行,我老婆家的表妹,三姑家的儿子,四婶家的姑娘,和我爸爸的三舅爷的邻居的外甥,都说有被污染的风险,大家都是亲戚,托了我父母,求我一定要拿一点儿内部的药剂给他们预防,我不能不答应啊!这真不是我诚心犯错误,实在是逼不得已啊!为军方工作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拿这么一点点,用这么大惊小怪吗?!”
此情此景,令人愤慨。但纸月乌一行人却不动声色,毕竟大家不是身居高位,就是寿龄过长,早就不会因为一点儿事激动了,站在一旁,等他们处理完。
森先生还态度很好地请教纸月乌:“小先生,这种金色液体气味儿清香,效果惊人,昨晚给一个污染者用了,立刻人就清醒了,今天直接去上班了,请问这到底是是什么?是药液一类的吗?”
他还是很难想象,纯粹靠美食就能治愈污染,私以为纸月乌一定往里面加了些什么东西,什么神秘的药物之类的。
纸月乌看着那个被夺走试管,嚎啕大哭,念叨着对不起父母、亲戚、家族、祖宗的研究员,从背包里又拿出一瓶,晃了晃,道:“哦,菠萝啤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