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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贺觉得,他这疏上得看似有理有据,各条的弊端也都讲得清楚,可惜正是因为过于完美,真正实践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隆庆朝、万历朝王学门人的缺点,他们走的是游说当政者的路线,于学问上颇有建树,但说事容易做事难,就以经筵日讲举例,哪个翰林官愿意住到文华殿里?

再说议政一事,如张居正这般强硬的首辅直接拍板,事情做起来反倒容易。

可给机会让阁臣、九卿并詹事府五军都督府主官一道议论,十几个人,又几乎都是文官,嘴皮子可以说是大明最溜,毫不夸张地说,叫他们议政,事能不能早些办完另说,吵架恐怕都要吵上数回。

何况天天开会,事情究竟谁去办?

河漕事他自己办过,照管志道的说法,朝廷不应当只倚重南税,可以暂停一年漕运,将这些漕粮用来资助河工、兴修水利、赈济救灾,理由是如今北方安宁,京储可支。

柳贺只能说,这是理想主义者想象中的美好状态,漕粮不运至京城,只仰赖京储,只要北方出了任何事,就能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且漕粮抵京是太/祖朝时便定下的政策,一朝更改,不说河漕本身受的影响,到时候怒骂内阁改祖宗之法的恐怕都不知凡几。

张居正一怒之下,又将管志道踢到了广东任按察佥事。

可以说,朝中官员们如今已经习惯了张居正遭门生弹劾的现状,刘台开了头之后,其余隆庆五年的进士仿如前赴后继一般。

后人或许会说,是张居正为官霸道致使门生们纷纷弹劾,但柳贺觉得,这也是如今师道无存的证明。

不过管志道奏疏中有关削藩的部分,柳贺仍是细细读了。

……

再过半月,朝廷中果然有风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