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泽远你不同。”吴中行喝了一口茶,脾气倒是缓了一些,“泽远你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我却看中这礼法伦常四字,且你看看此时朝中,内阁次辅与内阁三辅见此事竟未指责,反而附和这夺情之诏,气节何在,礼法何在?”
“若是此事再……我恐怕也要效法刘子畏了。”吴中行道,“自我少时,父兄便教导我尊师重道,如今人道不存,我守着这师道又有何用?”
听说吴中行有上疏弹劾张居正之意,柳贺连忙出言阻止:“子道兄不可!”
吴中行看了他一眼:“泽远,我并无劝泽远与我一道的意思,你一路也格外艰难。”
柳贺闻得此言,脸上浮现怒色:“子道兄,你莫非是觉得我胆小怕事,在外任了三年便不敢行事了吗?”
“我并非赞同夺情之事,只是我不愿这上疏之人是子道兄你。”柳贺深吸一口气,“知己难得,我不愿好友受廷杖,也不愿你我时隔数十年不能相见。”
“你先耐心等一等,过几日再看。”柳贺道,“无论你有何想法,我与元卿兄都会支持你。”
因张居正夺情之事,朝野上下已是议论纷纷,再看吴中行的反应,柳贺清楚,若夺情之事不能解决,在朝中只怕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柳贺于是心情沉重地赴了王锡爵的约。
离京之前,几位上官中,柳贺与王锡爵关系最好,而到了回京之后,他又成了王锡爵的直属下属,两人间反倒比离京前更亲密了一些。
王锡爵其实也并不赞同夺情之事,不过他眼下已是三品的詹事府詹事,又岂能如普通翰林一般随意发声?
且王锡爵毕竟任官时日长,他很清楚,如今京中的情景着实离不开张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