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贺于是停下,伸出手:“陛下,笔不是这般握的。”
刚穿到大明朝时,柳贺一笔字写得还不如此时的天子,且所用的纸笔也远不如天子。
柳贺纠正了一会儿,天子右手却没再用力了,柳贺推他也推不动,一低头,就见天子胖胖的脸皱成了一团,眼窝里也冒着泪泡。
柳贺自己快要当父亲了,看到这样的天子难免会心软。
天子偷偷哭了一会儿,没听到指责,也没见柳贺去和张居正及李太后打小报告,便伸手擦了擦眼泪,可惜顾着眼泪却没顾上鼻涕,鼻涕快垂到桌面上了,柳贺见状递给他一方绢帕。
“多谢柳先生。”
柳贺并未多问他是如何委屈,朱翊钧其实已经做好了被劝以大局为重的准备,自他懂事后,便有无数人告诉他他是太子,东宫有东宫的职责,但因为父皇在,他还是能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但自父皇过世后,他成为了天子,之后一言一行便要谨记天子的身份,连话也不能多说,哭也不能多哭。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
“柳先生的父亲还在世吗?”天子忽然问道。
柳贺摇了摇头:“臣的父亲在臣十三岁时已经不在了。”
天子止住哭泣,盯着柳贺看了好几眼。
柳贺是他父皇选出的状元,还是整个大明朝数得上的三元及第的状元,他的学问,即便是张先生与冯大伴也是信赖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柳贺父亲早逝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