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五年这一科的进士中,第一名状元柳贺的文章虽是张居正在会试中取的,但他对柳贺殿试中写礼法的策问并不喜欢,之后柳贺入了翰林院,张居正又嫌他性子过于温和。
当官性格温和倒不是坏事,但这种脾气其实更适合做学问,或是去国子监、礼部这等地方同礼法规矩打交道,脾气太直太急不行,锐气太足容易戳伤他人,可太温吞的话又接近于钝了。
而第二名张元忭有些理想主义,第三名邓以赞性子又与柳贺相仿,反倒是庶吉士中有几位的脾气颇对张居正的胃口。
然而,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张居正发现,柳贺并不是迟钝,只是如他的文章一般,有些秀于内罢了。
他所补充的考成法的条文,有一些可谓火候老道,纵是张居正也未曾想到。
而柳贺所顾虑的,也是张居正曾经想过的。
历朝历代的改革者,谁又曾有过好下场?
就以年代最近的王安石为例,王安石填平后湖的事至今仍被金陵城的百姓骂,填湖本是为了还田,可一旦改革被认定为失败,任何一项决策都会招致埋怨,即便决策的出发点是好的。
……
张居正只与柳贺说了几句肺腑之言,见柳贺并无投身他的改革的想法,张居正自然也不再多言了。
他已是内阁次辅,在这大明朝众臣中,位于他之上的也仅一个高拱罢了,他其实不必对柳贺一个小小修撰假以辞色。
“老爷何须与他多言?”张府管家替张居正披上大氅,“这状元郎似乎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
张府管家人称游七,如今在京中已经很是有名,张府上下有许多事务都由他完成,他虽只是一介管家,却与朝中不少重臣关系不错。
“游七,你觉得状元郎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