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柳贺来说,上午的课就是在和经史典籍打交道,丁先生的课就如同筛面一般,越筛越细,到最后都是精华,一课学完他整个人的精神境界都不一样了。
毕竟四书五经就是教人如何为士、如何为君子的。
而到了下午的制艺课,那可以说是柳贺的痛苦源泉。
最开始授时文课时,丁显选取的往往是时文大家所作的文,如唐顺之、李攀龙等人,不拘流派,前七子学,后七子亦学,唐宋派的文章同样被选取在内,前七子后七子文章提倡复古,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唐宋派则反对拟古,主张写文章要直抒胸臆,畅所欲言。
丁显倒不会刻意为学童灌输流派思想,他只从文章好坏来评点,一篇时文好在哪里,作者是如何写的,他都揉碎了细细到来。
柳贺一边听课,一边在心里喊着666。
他觉得丁显讲课真的有条有理,对他这样的初学者来说相当有用。
但——仅限于讲题时。
制艺的重点却是一个制字,也就是说,不管柳贺课听得如何,他终究是要下笔一试的。
柳贺面前的第一座大山就是破题。
可以说,破题就是一篇时文的核心,八股文有固定格式,即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破题是每篇文章的头两句,用以说明全文的主题,因而必须精炼警醒,开门见山。
而丁显讲题时可以细致入微,娓娓道来,教导制艺时走的却是粗暴狂野路线——每位学生手头有一本册子,内有题千道,何时破完且让先生满意了,那就算正式出师。
当然,最初学习破题的几日,丁先生只要求学生们一日破十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