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郅看见这群身着重甲的人轰然跑过,盔甲在颠簸中擦出的声音撞击在耳边,震得人心口发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人群里窃窃私语起来。
“我听说,好像是昨晚流沧军队悄悄进城来了,杀了好些子民,又掳了些人质就离开了。城主今早就让人把城关上了,禁止任何人通行。”
“流沧军队进城来了?这怎么可能,城里结界不都是由尊上亲自布下的,如何能让这群沙蛮子进来了?再说,要真进来了,尊上能不晓得?”
“昨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哩,那群沙蛮子掳走了好些人,据说以暗河一带为主,那边镇子被抢的抢,烧的烧,弄了好大动静,嚣张得很,还把子民的人头砍下来,挂在了城墙上。”
“该死的!这旧仇都隔了多少年了,还没翻篇,他们这回就是来挑衅的!”
林郅脚步猛地一顿,回头看沈闲,沈闲则在看从身前急奔过的这些人。
“难怪我们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看来是被困在城外不让进来,”林郅若有所思,“阁主昨天一直未醒,我虽让故笙将人带离,但若遇上的是支军队……”他不敢再说。
“出事了。”沈闲怔怔道,“昨夜对我们动手的应该就是这群流沧军队,我就说什么人能够在暗里对我们下手。”
“接下来该怎么办?”林郅问。
“你去找晏顷迟。”沈闲冷静吩咐道,“我跟上去看看情况,其他人无所谓了,但萧衍和故笙不能出任何岔子。”
“是。我明白了。”林郅言罢,不再有任何耽搁,逆着人群朝白塔奔去。
与此同时,白沉锦正在殿里来回踱步。
暖金盘中堆叠着酥山,上面的酥已经融化了,白色的奶沿着盘子滑落到底端,缓缓渗出来。
侍从正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横在胸前行礼:“回禀城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
“昨夜里不是叫你们去暗河拿人吗?怎么叫别人捷足先登了,还是流沧的人,”白沉锦颇有不耐的说道,“这群流沧人个个都跟暴徒似的,阴魂不散。若是在他们回到自己领地之前能够抓到他们的话,全都给我就地斩杀了。”
“是。”侍从颔首,应声退下。
白沉锦拢住自己的宽袖,绞紧了手指。她仰视着殿深处的伽蓝神像,合起掌,虔诚的闭上眸祈祷着。
不多时,身后有侍女上前低声禀告:“城主,尊上醒了,他有话要同您说。”
“让他进来吧。”白沉锦说道。
“尊上这回还带来了一人。”侍女又说道。
“那就一并带去祈月阁等我吧。”白沉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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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无休止的下着,在水泊里泛起涟漪。
白沉锦从殿里出来时,恰巧在檐角瞧见一袭碧青锦袍,她正准备让侍女上前去叫人,便瞧见廊下又出来一人。
那人身着绯色金织线的衣裳,外面还罩着件薄衫,墨发散在肩后,左边垂下来条小辫儿,站在那碧青锦袍的身后,像轻盈的蝶。
“是尊上。”侍女轻声说道。
白沉锦蹙眉微睨,竟一时挪不开视线,侍女又顺着她的目光,下意识看过去。
晏顷迟已经撑起了伞,大雨瓢泼,沿着伞面滚落下来,溅湿了他的靴。
萧衍踩着石阶下了两层后,抬臂勾住了晏顷迟的颈,衣袖下滑,露出了截雪白的腕骨。
他伸手环紧晏顷迟的脖子,晏顷迟将伞递给他,顺势起身,勾住大腿朝上一颠,便背稳了。
“带你去祈月阁。”晏顷迟说,“别淋着了。”
“淋不着。”萧衍覆在他的背上,压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就不怕被人看见了,有损你这执明神君的颜面?说你就这样堂哉皇哉的带个陌生男人见城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