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晏顷迟心中清明,一旦开口,他今生所得皆会化作乌有。

谢唯急切的从台阶上跑下去,着急道:“三长老!”他自想到晏顷迟的话后,心里便来回辗转了数百次,他料算到了其中的意思,却还是无法亲眼见到晏顷迟竟然会以此种方式回来。

谢唯还未冲下台阶,挡在前面的兵甲便瞬间拦住了他的去路,不由分说的将人护在其间,不让他再迈前一步。

“三长老!”谢唯迈前一步,竭力喊道,试图挽回局面,“何至于此!”

“晏顷迟。”周青裴握着漆黑的珠串,法珠在他的手心里微微散着柔和的光亮。

他悲悯而冷漠的望着眼前人,多年威望积压在身上,散不去,即便病重至此,立于高台时仍有着俯瞰众人的威严。

他居高临下,又万般仁慈地说道:“你的身上负压着山河,剑锋所过之处,应当邪魔退散,如今又是何故,竟然让你背弃信仰,要与这万千将士为敌?”

晏顷迟望着他,温热的血从剑锋滑落。他的剑能斩尽天下邪魔,他的气能渡化万物生灵,可到了这般境地,全成了妄谈,他救不了自己,救不了所爱,他恪守剑道数年,到头来却是满目荒唐。

“我不修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怀霜:晏顷迟你看我噶不噶你腰子就完了!!!

第114章 风雨

萧衍和阿肆立在一座紧闭的门前。

门檐下杂草横生, 陈旧的木板上油漆斑驳,土阶上因许久无人打扫,浮着厚厚的灰尘。

萧衍刚还未靠近, 便闻到了一股腐烂腥腻的味道, 似是锈在了空气中,闻的人作呕, 他摸出扇子挡在了鼻上, 眼风一偏, 示意阿肆。

阿肆抬手。门被推开的瞬间,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上锁的门在黯淡的天色里吱呀地晃动, 搅起了股腥膻,院子狭窄,满目狼藉,野草疯长,湮没了原本通往里屋的小径,萧衍踏进去, 发觉这里到处都是刀削剑砍的痕迹, 叶片上覆满了黯淡的斑点, 是呈现喷溅的血迹。

“江之郁就在此处搭了个窝?倒是隐蔽。”萧衍沿着拖拽的血迹朝前看, 瞧见血迹延伸到了里屋。

屋边, 残败的枯枝杂乱的在风中轻颤。

阿肆将要说话,忽听里屋里传来“嗒”地一声轻响, 在寂静可闻呼吸的空间里显得极为清晰。

萧衍停下了步子,屋子里陡然响起了一声低哑模糊的叹息,那种腐败的味道登时变得更浓烈了, 只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咀嚼骨头的声音, 咔嚓作响。

萧衍指间登时流出了一道形似弦月的冷光, 瞬地抬手,打向发出动静的地方,只一霎,飞溅的血迹迸挤在窗沿,薄薄的窗户纸上忽然贴上了一张狰狞的脸,血转瞬浸透了窗纸。

一颗腐烂的头颅从破败的窗户里飞了出来,薄薄的弯刃凌空一个转折后泯灭。

头颅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灰白色的眼球往上翻着,口难合拢,喉咙里不断挤出嗬嗬的声音。

紧接着,里屋里传来沉闷的重响,是人体坠地的声音。

萧衍猛地一退,稍稍偏过脸,用小竹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嫌的一脚把头踢开了:“如果他敢把谢怀霜变作这样,我就会把他的四肢砍下来,像玩偶一样串起来挂在江府的残垣上。”

“这个主意不错。”阿肆评价道。

“进屋子里看。”萧衍瞧着地上冻凝的血泊,循着腥膻,来到一处荒废的深井边,木质的轱辘年久失修,坍塌了一半,横斜在青石井台上,本该是空荡的枯井,里面竟然盛满了水。

水被风推开涟漪,浓郁的腥膻随之漫溢在空气中挥之不去,让人几欲作呕。萧衍看着眼底下的浓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觉

这枯井里竟是盛满了血。

萧衍万分嫌弃的蹙起眉,跟在阿肆后面进了屋。屋里四处晦暗着,木质的家具在见不着光的地方色泽更显深重,地上零落着数张符纸,那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就横躺在窗下,殷红的血从断口处朝四面流淌。

然而不等萧衍靠近,这尸体上竟陡然盛开了一朵桃花,抽芽长叶,只是绽开于一瞬间便迅速裹住了整具腐尸,密密麻麻的桃花,叶片叠着叶片,一朵挨着一朵,转瞬便吞噬了地上的腐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