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晏顷迟手悬在半空,最终放回来,没解帘子,而是耐心的抱住他,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自肩上滑下,到他的腰腹,把衣衫.褪.去。

萧衍眼皮黏着,因睡穴被银针扎过,困顿许久,睁不开眼。

又过了会,他被重新放倒在床上,晏顷迟解下了竹帘,遮蔽了晌午的日光。

临近窗台的桌案上,放着一盆四季海棠,已经在初秋里被养开了,浓绿的碧叶堆叠,缀着几朵将开未开的花。

萧衍恍惚间,微抬眼皮,看见了另一边氤氲的白雾。

木桶里是汤药,热气蒸腾,晏顷迟微俯身,在以手试水温。过了会儿,他回到床边,两手绕到萧衍身后,抄抱起人。

萧衍衣衫没褪尽,浸到了热水里,束缚着身子,他伸展不开,只能懒散的靠在了木桶边缘,眼皮不受控制的沉沉阖上。

在意识陷入混沌的最后,发顶好像被一只手覆住了,隐约里,萧衍听见了一声几不可查的轻叹,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活着,我便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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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萧衍从梦中恍然醒来,睁眼的一霎,好像四肢百骸都被重新充盈,伤口也不觉着痛了。

寝殿里寂寂无声,湿热的水汽让人觉得沉闷。

他脸靠着木桶的边沿,借水雾,看见晏顷迟正闲坐在太师椅上,在把玩一只玉佩,玉佩上雕着花。

他指腹摩挲过花上的纹路,一遍又一遍。

旁边桌上放着只空碗,碗里盛着的药膳,早已被喝完了,只剩下壁上的残渣。

听见有水声,晏顷迟看过来,这才发现萧衍在暗里瞅着他。

已至申时,未沉的夕阳将墨色的屋檐,渡上了层绒光。月影混在苍茫的余晖中,分不清孰亮孰暗。

从他这里看,能瞧见萧衍眼中零碎的浮光。

“感觉好些了吗?”晏顷迟起身,取了自己衣裳,来到萧衍面前,“没衣裳了,先穿我的吧。”

萧衍不答话,只是趴在木桶边沿,头枕在臂弯里,散漫极了。他以余光睨着晏顷迟,狭长的眼尾微挑着,透着迷离的坏意。

晏顷迟见他不说话,立时明白了意思,正人君子般的背过身去:“我不看你,你自己穿。”

萧衍这才接过衣裳,换上。那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扫湿了背后衣裳,水珠全都沿着背脊朝下滑。

地砖冰冷,吞没了脚步声,萧衍光着脚走了几步。晏顷迟怕地上凉,没给人拒绝的余地,直接将他抄抱起,抱回了床上。

“地上凉。”他道,“别下去了,我给你擦。”言罢,去找帕子。

萧衍目光循着他,见他拿了干净的帕子过来,弯下膝,握住了自己的脚踝,细细擦去了脚上的水珠。

“昨晚去哪儿了?”萧衍垂眸瞧他,“你昨天不想让谢唯禀告这件事,我听出来了,留着一手,原来是等着今天忽悠周青裴呢。”

“嗯。”晏顷迟对第一个问题避而不谈。他今早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让贺云升将此事禀告给了掌门,因为他独自回来,只会让墨辞先加深对萧衍的怀疑。

他暂时还不能对墨辞先动手,是以,他精心编织了说辞。

不出意外的话,周青裴知道此事后,一定会来看萧衍,而自己只需要“恰巧”遇见周青裴,便能掩盖住一切,打消墨辞先的顾虑,还能牵制住他。

晏顷迟将一切都料算到了,却独独没想到萧衍会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回答昨晚去哪了?”萧衍问道,“是去偷会情人去了,不敢说么?”

“不是。”晏顷迟温声答道,“是去查巫蛊蛇的事了,此事必然不能这么算了,我会给你交代的。”

萧衍静默须臾,若有所思道:“我感觉那蛇未必是冲着我来的,还有可能是裴昭。我让沈闲去”

他话没说完,脚踝被重新握住,人差点没坐稳,下意识用脚踩在了晏顷迟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