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分生”二字,元始心里一堵,涌上许多酸苦难耐的滋味,往昔三人一起在洪荒打拼求生、拜师、听道,后来各自建立教派的旧事,种种情形,一幕幕在眼前飞快闪过......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幼,有苦有难,也有许许多多的欢乐时光。
但是很快欢乐便消失了,一片片血色蔓延开来......
那是截阐两教弟子的鲜血......
这曾经滚烫鲜活,最终冰冷粘稠的血液,像是一条深深划开的天河,隔开了他们兄弟二人,断了情谊,冷了心肠。
所有的一切,终归变得不同了。
元始只觉得胸中发闷,似乎有什么哽在喉间,叫他欲吐不能,却又不吐不快。
但是他看着通天“虚弱”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住了,强笑道,“师兄不是怕你现在家弟子薄,养不起那许多人嘛,他们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子,个顶个的能吃!”
通天便笑着逗趣道,“那倒也是,师兄既然送他们来,可带了口粮?”
元始没好气地道,“带了带了,不止带了他们份的,你要设宴用的上的东西,我也都带了,足够你办拜师大典的!”
灵米灵粟,奇珍走兽,琼瑶佳酿,玉杯金盏,玛瑙灯银滴漏......
所有宴席上能用的上的东西,元始都给准备的足足的,几乎把自己的玉虚宫搜刮一空,叫他几个管家的徒弟私下里直嚷嚷,“这真真是不叫人过日子了!”
不止如此,他还改头换面,悄悄地又去淘澄了许多珍稀奇玩,一股脑都送了来,就怕到时候宴席上哪处显出寒酸来,叫人笑话通天不体面。
只是这其中内情,他半个字都没和通天提。
通天也全然只做不知,不好意思地笑道,“多亏师兄帮我,如若不然,我只想着叫他们观观礼,便各自散去的!”
元始给气乐了,“哪有那么办事的!”
他起身道,“我还有些事要办,先不留了,等正日子了再来。你最近这几日,也好生休养一番,不要如此气色不振......”
元始停顿了一下,狠狠心还是道,“你知道的,这世上,就偏偏有那么些人,专挑软柿子欺负。你本就姿容俊美,举世无双,若是叫人瞧出你的疲态,只怕他们就压不住心底的恶了。”
元始叹了口气,继续道,“师兄虽能替你敲打一二,但毕竟还要你自己立起来。你好好儿的,振作些,截教家底儿还在,你哪怕不收二代弟子了,我瞧着悟安他们这些孩子也是不错,可以收徒了,收三代弟子的事儿,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他说的严肃,通天便直起身,行个礼道,“弟,谨领训!”
元始一噎,叫这么严肃乖巧的小师弟给整不会了。
他晕晕乎乎地出了碧游宫,直上云霄,茫然地飞了一圈儿,心中满是疑惑:这是他的小师弟吗?
印象中那个清华高雅,俊秀淡漠,实则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仙君,似乎已经远去,再也回不来了。
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唉......
元始走了没几日,镇元子便带着徒弟们上门了。
通天得到消息,亲自带着徒弟们来在山门前相迎,镇元一见着他便笑道,“多年不见,教主这不还是风采依旧?都说你容颜憔悴,我瞧着这满面红光的,可见是人言不可信!”
通天笑道,“紫霄宫中不知岁月,我也不过糊涂过日子罢了,倒是五庄观风水养人的很,下界八百余载,道兄半点变化皆无。”
俩人把臂同行,来在正殿,同在道经床左右两边坐下,镇元子瞧瞧殿中,没有旁人,便问道,“可是我第一个先来?”
通天笑道,“可说呢,听见你来,我还吓了一跳,猜了许多,没想到你竟腿儿最快!”
镇元子捋着胡子呵呵笑道,“你这小祸害好不容易脱困,我可不得过来瞧瞧。”
两人说说笑笑的,又叫了双方弟子前来拜见,傲雪是见过通天教主的,熟门熟路地叫了师伯,镇元子道,“我这徒弟还算顶用,你要是信得过,这些日子,就叫他带着他师弟们,给你徒弟打打下手。”
通天便笑,“这可是求之不得,自打我回来,悟安便与我抱怨,说人手不足,太仓促了些,你这话一出,他可要先高兴死了!”
果然陈悟安十分开心,谢了镇元子,领着傲雪等一干五庄观弟子便走了,只给镇元子留了两个最小的清风明月听使唤。
镇元不以为意,笑着道,“元始天尊为了你这个小师弟,连讲经都不办了,怎么他竟没来与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