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想如今天道到底偏心人族,别说他们龙凤二族了,那些三界内的小妖精,哪里有好日子过?他的儿子,都能在家门口说被打死就打死,抽筋剥骨,惨绝人寰,那些无有背景的小妖,截教能护得住一时,能护得住一世吗?
敖广又不免摇头叹息,只觉前途渺茫,只盼着曾经傲视洪荒的通天,能有一搏之力吧!
黎山老母和悟空不知老龙王敖广腹诽,姐弟两个升至半空,止住云头,老母松开悟空的手,低头瞧瞧小师弟,“悟空,没哭鼻子吧?”
悟空幽幽叹息一声,“想哭来着,怕给师父师姐丢脸,憋回去了!”一边说,一边到底抽搭两声,落下泪来。
黎山老母噗嗤一笑,捏捏小猴儿肉嘟嘟的脸颊,“促狭!”继而摸摸头毛,给擦擦泪,温柔地道,“莫担心,世间万物,自有机缘。师姐说出来也不是唬人,那神铁帮着大禹治水探水,天道公允,自然也许了它许多功德,即便遭些许劫难,只怕也是福不是祸,你莫要担心了,等有时间,我们再去水晶宫瞧瞧,好不好?总归离得近,从蓬莱岛跳下去,就直奔东海了。”
悟空破涕为笑,伸出胳膊擦了下眼泪,“师姐竟逗我,咱们家根本不在水晶宫上头,您那么跳,差着好远呢,非迷路不可!”
黎山老母还没说话,就听她脑后有个唧唧啾啾的小声音道,“咦,是你呀,你这小道士,是彻底做了道士啦?怎么在这里哭?谁欺负你了?她又是谁?”
悟空眼睛红红地抬起头来,定睛一瞧,在黎山老母的凤尾簪上站着一只小鸟,不是精卫,还是哪个!
悟空真是又惊又喜,他自打见着精卫一回后,再来往东海,竟再没见过那个小身影,本以为这回又见不着呢,哪知不过在此停一会儿,精卫就出现了。
小猴儿喜滋滋地伸出手指,叫精卫跳到自己手上,给黎山老母介绍到,“师姐,这就是我与您提过的,神农炎帝之女女娃,现在叫做精卫的!”
之后又给精卫介绍了一回。
黎山老母笑呵呵地道,“女娃姑娘,真是幸会幸会,悟空出门前还与我提起你,这可真是缘分!”
精卫也一挥翅膀,与黎山老母问好,很是有礼有节,一看就是一只经历过大场面的小鸟儿。
悟空满脸是笑,全然是见着老朋友的喜悦,问精卫道,“你打哪儿来,我之前几回路过东海,都没见过你,你那一大家子也没见着!我心中还偷偷嘀咕,说是不是你们搬家了哩!”
精卫站在悟空手上,啾啾叫了几声道,“我知道呀,你每回经过,我都瞧见了呀,只是见你没站住脚,我想着不好打搅,就没下来拦住你。这回我看你又站在云端哭,怕你想不开要投海,因此才来劝劝你!”
悟空哭笑不得,“我哪里有你想得那么脆弱,没有要投海啦,只是一时有些心焦而已,现在已经不想哭了!对啦,这个给你!”
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写好的请柬,递给精卫。
精卫叨叨他手道,“这么大,我怎么拿?这是什么东西?给我做什么?”
悟空便笑,“对不住,是我马虎了,”说着念一声“小小小!”,把那请柬变小,叫精卫按在爪下,又给介绍道,“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我师父过阵子要给我办个拜师大会,正邀请三界道友参加,我与师姐是出来送请柬的,这一张就是给你的,到时候你可记得要来呀!”
精卫用爪子把那请柬翻开,仔细读读上面的字,抬起头道,“好说好说,蓬莱岛我知道路的,到时候一定去!”
悟空笑嘻嘻地道,“把你夫君和儿子女儿也带着!”
精卫啾啾地笑道,“那可别啦,它们数量众多,一起去了,只怕吓死个人,我如今已经叫他们去外面讨生活了,家里就我和我夫君两个,到时候一定去做客。”
精卫伸出小翅膀,努力拍拍悟空肩膀,“小道士,你如今与我第一回 见你,有很大不同,此时内外都是个道士了,看着也比那时快活,想来你师门待你极好的,过去的事儿,你就别想啦,活着多好,是吧?”
悟空笑得灿烂,“是呀,我师父,我师姐,师兄,小师侄,我徒弟,我徒孙,各个儿都好的不得了!”
精卫惊讶地道,“好家伙,你家这人口也不少嘛!有前途!”
悟空喜不自胜,“借你吉言呀!”
高高兴兴说了一会儿,精卫便要告辞,“我夫君还在等着我去冲击暴风雨哩,你们也快走吧,东海等下有大暴风,马上就不太平了!”
其实这点风雨,对黎山老母和悟空都不算什么了,不过两人还是很承情,黎山老母又谢过精卫,“多谢姑娘照拂我师弟,出门在外,家大人都不放心,能遇上您这样的好心前辈提点一二,真是恩同再造,到时候请一定来,我与我师父还要请上座,谢您一回!”
精卫给说得有些害臊,急忙忙地留下一句,“嗨,算什么呢!走了走了!”便振翅飞走了。
黎山老母见她飞去的地方,果然黑压压一片,上来风雨了,又有一只海燕前来相迎,两只鸟一前一后,迎着暴风雨而去,不由得笑道,“真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又对悟空道,“咱们也走吧?”
下一站,便是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