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悟安等弟子,那时候还小,最大的陈悟安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另有几个精怪师兄弟,也刚刚化形没多久,一遭变故,被撵出蓬莱仙岛,没多久就被师父分神给接到了灵台山安顿下来,这么多年来,只去凡间历练,或被师姐护在羽翼下出去交际,也未曾如何在三界走动,因此虽知当年截教败得极惨,却不大知道内里详情,此时听师父师姐细说,真是恨得咬牙切齿,满脸是泪。

通天却道,“哭什么!我与你们说这些,难道是鼓动你们去报仇的么?这一场封神之战,除了天道与玉帝天庭,三清没有胜者,阐教赢了又如何?玉虚宫门下,十之三四的弟子改投了西方教,可西方教就算赢了?他们得了许多门人弟子,是占了便宜吗?你们仔细瞧瞧他们如今过的日子,依旧到处算计他人,难道这是胜者的样子?”

陈悟安等立时泄了气,擦一把眼泪,气鼓鼓地道,“那师父你说要如何嘛!”

通天摇摇头,“一群小傻子,师父是教你们一个乖,我截教如今便如那风中残烛,存之不易,行事一定要谨慎,要会做样子,要懂得保存实力,也要审时度势,”他向上指了指,“如今人族势大,我等遭此劫难,也不过是天道偏袒罢了,如今三界已定,凡间乃是人族地盘,你们以后若是出去行走,切忌不可掺和人族兴亡大事,不可无故伤人族性命,亦不可受人族引诱,被其利用,可记得了?”

陈悟安眨眨眼睛道,“师父,那在凡间建立教派,传我截教教义,收授门人弟子,又怎么说呢?”

而且师姐那处,可还有个徒孙,一直惦记着回凡间做个建功立业的人间帝王呢,那又咋办?

通天道,“往日里见你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糊涂了,领会意思,自己琢磨!”

陈悟安吭叽一声,不说话了。

通天又叫扶苏到自己近前来,扶苏冷不丁被点了名字,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

这回他被师祖带着,也在天上飞了一回,又在碧游宫见了许多仙家手段,对神仙的存在再也不持怀疑态度了,这又听了殷商和大周朝代更迭的旧事,脑子里的固有世界被毁得彻彻底底,风一吹就没了,魂儿都跟着历史尘埃飞走了!

这会儿见老祖叫他,赶紧连滚带爬地咕噜过来,规规矩矩地跪好,口称“教主”,并不敢抬头。

通天和蔼地道,“你如今乃是我门最小的一代弟子了,我知道,你是不愿修道,只想去凡间成就事业的,这本是你一生志向,我并不强求,但只对你有一个要求,你能做到吗?”

扶苏叩首道,“教主请讲!”

通天便道,“这世间虽有长寿的老者,可是却没有永寿的帝王,你能答应我,不做百年的帝王吗?”

扶苏立时明白了,这是老祖担心他修炼之后寿命渐长,到时候霸着皇权不肯撒手呢,他心里叫苦,心说事到如今,我也知道修仙的好处了啊,我愿意做个茶壶倒水的修仙人呀老祖!

只是心愿誓言已经立下,反悔不得。

自己的心愿,哭着喊着也得完成呀!

他倒是巴不得当上几年皇帝后,就立时跑回来跟着钟离师父继续修仙呢,于是立马答应道,“弟子谨遵老祖教诲,莫不敢忘!”

通天满意地点点头,这回他看谁还敢来挑理!

给弟子们细细地掰扯一遍什么叫韬光养晦,如何言谈举止伟光正到叫人挑不出错又不招人厌烦,怎么示弱,怎么逞强,把连黎山老母在内的所有弟子门人说得晕晕乎乎的,通天八百年后终于好好地过了一回授课的瘾,这才把大家给放了。

训完话,截教教主见门下有一个算一个,都跟霜打了一般,蔫吧了,立时善心大发,把师兄给的各色仙丹掏出来,一人一份,发了下去。

就连蹭课听的徐福也有一份。

众男弟子瞧着自己手里的“养颜丹”、“嫩肤丸”、“去皱丹”、“乌发霜”......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陈悟安道,“师父,这不是道祖叫大师伯与您炼制的嘛?您都分了,自己吃什么?”

通天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这东西是糖豆嘛,吃一粒就够了!给你们就拿着,自己不吃就留着给老婆!啰嗦什么!”站起身一甩袍袖走了。

陈悟安听了脸一红,不知想到了什么,往自家师姐那头瞧了瞧,又很快地转回眼神,把玉瓶都塞回了怀里。

悟空凑在师兄中间,小声儿地问道,“师兄,师父八百年前,长什么样子呀?能和我说说吗?”

师兄们便驴他,“啊呀,师父那时候,啧啧啧,真是不好说,我形容不出来啊!”

“一见之下,不能呼吸!”

“夺人心魄!”

“摄人心魂!”

“总之看完一眼,不敢看第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