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眉头紧皱,本想叱责他不恭,但是见玉帝脸上都笑呵呵的,说些,“大圣许久未见,风采更胜当年”之类的叙旧之语,便把嘴巴都闭上了,只做没瞧见这猴子失礼之处。

人家玉帝都不在意,他们跟着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六耳法力高强,又是洪荒时代的大妖,玉帝无论如何也不敢以弼马温之位辱之,只赐了仙府、仙官,便叫六耳安心居住,又道,“大圣乃是洪荒前辈,早就该来这天庭才对,何苦在下界苦熬,今日起,便安心在此处修炼,若有什么不妥,只管来寻朕就是!”

六耳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玉帝的谦虚之词,只是这当年道祖身边的小道童如今知情识趣,颇为给脸,他也不好不给人家面子,乃道,“承蒙陛下不弃,招俺老侯上得天庭,如今陛下乃三界之尊,俺老侯是哪个牌位的人,陛下给脸,老侯不能不接着,这天上若有什么官职,哪怕是给陛下养马,给王母娘娘看看桃园,俱是行的,总归叫俺出出力,别混吃等死就是。”

有个一官半职的先干着,到时候也好调动,否则平白无故的下界去做山神,到底惹人瞩目,实为不妥当。

这话一出,玉帝心中顿时舒畅了三分,只是他一想,王母的蟠桃园满园的桃子可是快熟了,这六耳天生猴性,哪有不爱吃桃子的,自己可不敢叫他去看那桃园,否则到时出了事,蟠桃有个一星半点的损伤,王母怪罪下来,猴子先还罢了,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便问旁边仙官,“既然大圣如此说了,那你看看,何处有空闲的官职,可叫大圣打发打发时间啊?”

仙官出班禀报道,“陛下,各处都不缺人,恰巧御马监缺个正堂管事,正和大圣之意......”

六耳便道,“天意如此,那老猴便领了此职位吧!”

玉帝点头赞同,也未曾说什么弼马温之语,好声好气地派人领着六耳去入职、认人,接管仙宫,下属,忙活了小半日,这才安定下来。

朝会散去,玉帝又叫了太白来,他心里还是放不下那小猴,可是太白却道,“小臣到了下界,未曾寻到机会打探那石猴下落,虽匆匆而过期间也留神看了,但花果山内外并无石猴踪迹。”

玉帝叹了口气,面上带出一点惋惜之色来。

太白见他十分惆怅,便开解道,“那石猴天生地长,识天时,知地利,慧根非凡,自有趋利避害之能,再者小臣瞧着,那六耳身上如今并无什么血债孽缘,应该多年未动杀念了。如此这般,想来那石猴儿应该只是躲了,未曾遇害的,陛下切莫心忧了吧!”

玉帝听了,眉头稍解,只是仍郁郁寡欢,太白只好道,“那不如,小臣再跑一趟,去凡间寻寻那石猴踪迹?”正好他也趁机躲躲!

玉帝思量了一下,摇摇头道,“不妥,那六耳初来乍到,对天宫各处都不熟悉,我瞧着他今日对你还算和善,你近期就不要外出了,多去他那处转转,略加引导,安抚一二,旁的事儿都先放一放吧!”

太白心中苦涩,又无法推辞,只好领命,怏怏地去了。

自此天上地下一般无二的清净,倒是王母娘娘蟠桃园中的仙桃熟了,正拟开蟠桃胜会,往三界遍洒请帖,黎山老母也收着一份,便招了弟子和师弟们,要带着大家去赴宴。

请帖到时,凡间已经过去几年,此时咸阳秦王称帝后,王朝气数将近,眼看着骊山之地又要烽烟四起,黎山老母掐算一番,便对众人道,“可巧此间烦乱,我便带着你们回避一二,将山门锁了,在天上流连些时日,等着胜会完毕,许是人间也消停了,咱们再回来。”

弟子们自然领命,黎山老母又问陈悟安道,“师父回了宫中,想必百十来年都未必能归来,你们这一帮人,也跟我去吧!”

大师兄很是不好意思,他们灵台山众弟子总共有四十多号人,比着师姐弟子多出好几倍去,这么一大帮子人上天庭打秋风,着实有些不体面。

“怪给师姐丢人的!”

黎山老母笑道,“那有什么丢人的,也是他们欠着咱们的,哪怕我带更多的人去,也无人敢吱一声!”

陈悟安听了,心中叹口气,也是,如今截教明面上,也只师姐一脉了......

众师兄弟也都不是很高兴,这一回上天,能瞧见成神的同门,也能瞧见往昔的仇人,心中百般滋味,总归是不大得劲儿的。

那边悟空却正拿着天庭请帖细细观瞧,心中思量:

“无当圣母?这是师姐另一个名讳?我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呢?”

“师姐师兄说了几回师父回宫,到底回的是什么宫?师父难道还别有居所不成?”

“当年菩提山求救,是师父不见我,还是恰巧如今日一般,大家都不在家久矣?”

种种疑惑,搅得悟空脑中迷雾一般,摸不到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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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出自司马迁的《史记·越王句践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