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师姐这一番话,悟空想起自己前生下山之后所作所为,真是激灵灵打个冷战,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猴子回想当年,在灵台山上修行二十余年,辛苦不辍,但是自打下山之后,自己整日里腾云驾雾,遨游四海,交友赴宴,饮酒作乐,哪有一日静心修行的时候?
却原来,是俺老孙自误了!
想到此处,不由得起身行礼,“多谢师姐教导,今后时日,就打搅了。”
黎山老母见小师弟并不顽劣,十分受教,心中也很是高兴,笑呵呵地道,“都是一家人,谈什么打搅不打搅的。”
自此悟空便踏踏实实地在骊山住下,日夜跟着黎山老母修行,果然日益觉得身轻体健,耳目清明,比起前生更觉念头通达,神魂稳固。
猴子在骊山待得老实,咸阳城里,徐福遍寻孙道长不见,已经急的快上吊了,恨不得日日住在悟空家中,只等他一现身,就立时带去见那秦王。
秦王服了那仙丹,闹了一回肚子,又出了许多灰泥油腻之汗,沐浴更衣之后,不见虚脱,只觉身轻体健,当年做质子时饥寒交迫坐下的胃病,竟也不药而愈,其余各处暗伤,更是几近于无。
哪怕叫了咸阳宫最高明的御医来,细细把了脉,也瞧不出秦王如今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了。
如此仙术妙法,嬴政哪里能放过,只叫徐福去请仙长来,哪知道人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悟空这院子日日有人远远地探望监视,隔壁姜尚待得也不大安静,这一日心血来潮,给自己掐算一卦,等晚间白佘回来,便遣了姜多鱼去叫了来,两人对坐饮酒,姜尚道,“我在此地居住已满十年,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我打算好了,明日一早便启程出发。”
白佘道,“怎地如此急迫,悟空还没回来,不如等他回来,道个别再走也不迟,总归不差这几日的。”
姜尚指着隔壁笑道,“你瞧这热闹劲儿,那小猴子闯了祸,还敢回来?说不定这会儿跑到哪里藏起来了呢!”
白佘哈哈笑道,“说道藏起来,前几日我送素贞去骊山拜师,还在山上听到了狗叫,那音色竟与长寿仿佛,若不是知道悟空回师门去了,我还真以为他猫在骊山没走多远呢。”
姜尚一怔,追问道,“果真听见了?”
白佘就笑,“哪个山上还没有一两只小野狗子了,听见了又如何,总归不能真的是那小猴儿,骊山上一群娘子,老母又是个厉害的,悟空还能去那里闯祸?”
姜尚捋了捋胡子,沉吟半晌道,“悟空来了这许多时日,可听他说过师门,学过什么本事?”
白佘就着咸鱼喝了一口酒,道,“这倒是未曾听他提过,只知道他乃是东胜神洲降生的,离东土这处十万八千里远,他师门大概也在那边吧,否则干嘛千里迢迢来此地历练。”
姜尚眉头皱的死紧,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头,但是他又没想到,不过心中倒是升起那么一股子危机感,便对白佘道,“你先喝着,我家里这些存货,都给你了,这院子的地契也给了你,我跟多鱼等会儿就走。”
白佘讶然,“怎么说说话就走,酒还没喝完呢!”
姜尚摆摆手,起身道,“我觉得不大对,此地不可久留,你要是信我,给你姑娘去个信,带着你老母也赶紧走吧!”
白佘茫然地道,“往哪儿去?”
姜尚去喊小童收拾行李了,闻言道,“我往西去大吉,你别跟着我,其他三个方向随你走!”
白佘怔了一怔,醉眼朦胧地道,“那,我往东?”
他说得含糊,姜尚进屋了,也没听见,草草收拾了行囊,抱着昏昏欲睡的姜多鱼,踩着一柄青铜剑,腾空而起,直奔西边去了。
※※※※※※※※※※※※※※※※※※※※
西游里,悟空下山之后,“日逐腾云驾雾,遨游四海,行乐千山。施武艺,遍访英豪;弄神通,广交贤友”,“日逐讲文论武,走摐传觞,弦歌吹舞,朝去暮回,无般儿不乐。把那个万里之遥,只当庭闱之路,所谓点头径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馀程。”然后有一日饮酒作乐完毕,就被地府拘了~
“一日,在本洞分付四健将安排筵宴,请六王赴饮,杀牛宰马,祭天享地,着众怪跳舞欢歌,俱吃得酩酊大醉。送六王出去,却又赏牜劳大小头目,尚在铁板桥边松阴之下,霎时间睡着。四健将领众围护,不敢高声。只见那美猴王睡里见两人拿一张批文,上有“孙悟空”三字,走近身,不容分说,套上绳就把美猴王的魂灵儿索了去,踉踉跄跄,直带到一座城边。猴王渐觉酒醒,忽抬头观看,那城上有一铁牌,牌上有三个大字,乃“幽冥界”。”
在山上修行二十多年,下山就顾着吃喝玩乐,再是绝世仙法,也保不了长生呀~
第17章 玉帝
第二日一早起来,白佘瞅着隔壁两家空落落的院子,还有点醒不过神:这就人去屋空了?
索性他是耳根子极软的,哪怕昨晚喝得醉醺醺,也还记得姜尚的嘱咐,回家寻了纸笔来,给女儿写了一封信,叫了一只燕雀来去骊山送信,又慢慢收拾了家当,私下里找来中人典当了两处宅院,不过三五日功夫,竟也带着老母提脚走人了。
这两家人人口少,走得又是静悄悄的,就连白佘卖房子都没惊动许多人,等到街坊四邻和监视悟空的宫人发现三座宅院都空了,也已经是十天半拉月以后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