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了这些,只要熬过三五年的,他满了18、9,到了小20岁,沈冬也堪堪能算大人的时候,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两个成年人的家庭,哪怕是让人知道了亲爹有大笔钱财留下呢,别人都能怎么样?不说这几年是不是全花干净了,就是没花完,谁又能伸手?

沈夏想明白了这些,回过头就开始一日日的琢磨,该怎么做,才能提早转正。立功?没方向,寻关系?没门路,除了这些,还能怎么办呢?真是愁死人了。

沈夏不是什么特别聪明机灵的性子,失父长子的身份,也容不得他肆意大胆,所以沈夏不管怎么琢磨,心里想的永远都是怎么从正路上寻更多的机会,这一想二想的,就连工作的时候都没落下,这么的他师傅自然也就看出来了。

这日,修车车间里,一辆五六成新的卡车刚完成大修的最后一步,姜大力放好了工具,清洗了手上的机油,重重的坐到了一遍的凳子上,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上,吞云吐雾的看着自己的徒弟沈夏在那儿最后一次擦车,清理修理痕迹。

看着他手上的活儿做的差不离了,姜大力就开口了:

“昨儿你师娘从乡下亲戚那儿换了一篮子鸡蛋回来,一会儿下班你先跟我回去一趟,那上十个回去给你家双胞胎做个蛋羹补补身子。”

刚进运输队的孩子,还是个失父的孩子,能愁个啥?左不过是家里日子难过,18块的学徒工工资不够开销呗。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还是老同事的孩子,总不能干看着。他一个三级修车工,一个月452的工资,家里人丁也不算多,日子还算宽松,索性就帮衬一把吧,省的这孩子一日日的皱着个眉头,看着就让人心里叹气。

“啊?这可不行,师傅,我哪能要您的东西?这是给您家老四换的吧,和个5岁孩子抢吃食,我可没脸。”

“说给你就给你,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瞎客气个什么劲。对了,家里粮食够吃不?不够吃也说话,你师娘娘家在乡下,想换粗粮她可比你容易。”

话说到这里,就是傻子也听出姜大力是个什么意思了,沈夏心里感动,脸上却咧着笑,满口打趣的说到:

“师傅,您这样给师娘揽事儿,不怕回家受罪?”

“混球,毛还没长齐,也敢说这?你怕是皮痒痒了吧。”

皮痒不痒的先不说,这鸡蛋……虽然确实挺馋,沈夏却真没要的意思。清洗了手上的油污,沈夏蹭到姜大力一边坐下,看他又取了根烟点上,顺手拿起火柴帮他点火,并轻声说到:

“知道师傅是想帮衬我,不过我家日子真的还行。前几日我家二双在县城参加运动会得了奖,拿了2块奖金呢。家里双胞胎也没白吃饭,每日放学都会绕着学校溜达一圈,捡点东西往废品回收站卖,零零星星的,这一个月已经挣了1块多了。有这么些补贴着,又都是半大孩子,怎么都够吃了。”

哦,要这么的,就几个孩子倒确实是够花销了,不过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你这几日到底愁什么呢?一天天那脸和吃了苦药一样?

“我这不是再琢磨怎么转正嘛,师傅你看啊,我如今是学徒工,按照规矩那最短,也得2年才能转正,这两年……如今衣裳什么的能用我爸留下的凑合,可到都说孩子是见风长,往后呢?光是布料都能愁死人,双胞胎的被褥都还是他们四岁时候做的呢,衣裳拼拼凑凑,也只能拼凑出两身合身的来,为了让他们穿身合身的,我家二冬都开始琢磨筹集布袋拆开做衣服了。”

哦,是为了这个啊,那他家也一样不够用,这年头谁家孩子不多?只要是孩子多的,那就没有布料够用的人家。

“转正确实好,可这事儿……师傅就是想帮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子,要不想想别的招?去大集上弄点土布?再不成和人换布票吧。”

“大集上的土布做被褥行,做衣裳……洗几次那土染的色就全花了。一出汗还特别容易脆,真不是做衣服的料子。至于换布票……是好法子,可那不是得花钱嘛。平白的一件衣裳就要多出一二块去,这开销太让人心疼了。”

这话说的姜大力都笑了,将烟蒂往鞋底子上一抹,又踩了几脚,这才点了点沈夏,笑骂道:

“你啊,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真是够抠唆的。”

抠唆?嘿,你们都觉得我抠唆才好呢,知道我家条件不好,那以后有转正的机会肯定就会想着我了。

沈夏讨好的笑着,冲着姜大力一阵的作揖,求告的说到:

“所以啊,师傅,帮着琢磨琢磨呗,看有没有早点转正的法子,只要转正了,不管是钱还是票,你徒弟我就都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