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生得粗壮,小厮无法将她轻松推入河中,刘妈妈口中和喊着救命,小厮没法子,一刀捅了刘妈妈等船行至下一河段时再将尸体抛入河中毁尸灭迹,伪造出薛玉柔失足落水、刘妈妈为救她淹死在河中的场景。
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薛玉柔半夜因为思念祖母走出房间,七月份刚下过雨船舷湿滑,她失足落水跌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得巧合,就连徐州知府都未看出丝毫端倪,以“失足落水”结案。
薛玉柔的尸身打捞上来时已经被泡得全身发肿,经过薛父与薛玉柔的贴身丫鬟辨认后发现确为薛玉柔无疑,而刘妈妈的尸身也在三天三夜被找到,因为是个仆妇,落水时间也太久,薛家没有仔细辨认便匆匆领走。
得知打小疼爱的孙女死后,没过多久葛氏也忧郁而死,一命呜呼。
谁又能想到那被打捞上来的刘妈妈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刘妈妈!真正的刘妈妈大难不死,被凶手抛尸后冲到了嘉河下游的一个小渔村,渔村的一个瞎眼婆婆救了她,没钱买药就在路边随便摘一些草药给刘妈妈用着,权且死马当活马医。
四个月后刘妈妈终于恢复得差不多,小厮那一刀没有伤及她的要害,刘妈妈自觉薛家凉薄,必然不肯冒着得罪庆国公府与卫国公府的风险为自家小姐讨回公道,发誓要上京城敲登闻鼓告状。
这一个多月她乔装改扮躲躲藏藏终于入了京城,本想直接去顺天府喊冤告状,路上在客栈吃饭时却听一个汉子无意讲起一桩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说是他祖父年轻的时候在乡下种着五十亩地,家里世世代代是农民,有一年村里的乡绅强占了他的土地,他气不过去镇上告状,被县官拿着打了一顿杀威棒,他又去城里告状,知府收了乡绅的银子与乡绅沆瀣一气,直接把他祖父给打了个半死扔到乱葬岗,要不是他祖父福大命大自己爬回了家,恐怕现在都没他这个人。
后来他祖父举家搬去了外地,一辈子安分守己,穷到死都是个农户,剩下他不甘穷跑到京城来干力气活儿。
刘妈妈听完这个故事后背冷汗直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沈明淑出身庆国公府,庆国公沈文德与顺天府尹万一是什么至交好友,两人私下勾连,她去顺天府敲鼓告状,顺天府尹便如那知府一般直接把她打死都没人给她伸冤!
刘妈妈如梦初醒,赵氏是薛玉柔嫡亲的姨母,现在唯一能够为薛玉柔伸冤的人只有卫国公太夫人赵氏!
心里拿定注意,刘妈妈便戴上帷帽来到了卫国公府门前守着,赵氏喜爱出门游宴,她只蹲守了两天就轻松蹲到了赵氏出门的时机,担心赵氏不愿将丑事闹大,她还特意当众哭着扑到了赵氏的身上喊冤。
赵氏开始唬了一跳,以为遇见了疯婆子,忙叫人把她叉出去,刘妈妈赶紧抬头说清她是谁,赵氏瞪眼仔细一看,眼前这蓬头垢面、瘦了至少两圈的瘦婆子还真是外甥女的奶娘刘妈妈!
赵氏听明白事情的经过后肝肠寸断、勃然大怒,直接把刘妈妈带到了怡禧堂求婆母做主。
兖国大长公主思忖许久后让人请来了裴元嗣,裴元嗣才是一家之主,沈氏是去是留也该由他来决定。
裴元嗣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妈妈,长眉紧锁,抿唇不语。
除去刚开始时的震惊,裴元嗣很快恢复平静,接受了刘妈妈口中的话,曾经的枕边人会是如此的心狠手辣,他好像早就有预料。
他曾明确过表示不会纳薛氏为妾,沈明淑却担心裴元嗣纳了阿萦,就极有可能再在赵氏的撺掇之下纳薛玉柔,那时沈明淑以为裴元嗣讨厌阿萦,而薛玉柔却是裴元嗣嫡亲的表妹,两相比较之下,沈明淑对薛玉柔不得不防。
她不可能等着薛玉柔回来和她抢夫君,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让薛玉柔在回家的路途中“意外”身亡。
汀兰馆,沈明淑刚从昏迷中苏醒。
她知道她的祖父老庆国公就是裴元嗣的软肋,裴元嗣不可能休弃她,倘若休她,他在死后将无颜面对昔日恩师。
沈明淑闭上眼。
她想,她应该是打动他了。
花有几日好,以她对他多年来的了解,阿萦即使生下男娃,裴元嗣的性格也绝不会将孩子交给阿萦来抚养。
等阿萦渐渐失去了宠爱,就是她的机会,只要她不被休弃,就一定还有机会挽回他的心。
沈明淑额头被撞得隐隐作痛,她听到外面有争执哄乱声,不悦地抬起身子来喊白芷:“白芷,外面怎么回事?”
“白芷,白芷?人都死了吗?!”
白芷没有动静,一语未落,屋门却忽被人从外撞开,沈明淑大惊失色,只见屋外走进来的是三七和两个身材健壮的婆子,看这架势,沈明淑心跳如雷,莫名有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