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叫住她,望着她动作一顿的背影恳求道,“放我走吧,求你了!”
“不可能,晋助大人的决定,我绝对不会背叛的。”
“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并不关心我的死活,只要你说我被流弹误伤便好,我保证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也许是被我的话语诱惑,她半晌都没有迈开脚步,在我以为有希望之时,不知从何而来的炮弹击中了飞船,然后在剧烈的倾斜之中我望到她随着屋檐滚落而下消失的身影,沉默了。
这一击之后,下方交战的声响似乎更加激烈了,因为承受了部分拉扯我体重的力量,身后锁住手腕的绳索比刚才勒的更紧,此刻疼的仿佛要绞进肌肉之中一般。跪在瓦片之上的我无法挪动分毫,只能徒劳的听着那些声响,恍惚间想起许久前的那一夜,自己也曾这般卷缩在徒劳无用的角落,倾听过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经历这般许多之后,我能体会到一介凡人在战争之中有多无力,每一个挥刀的人何尝不是有着血肉之躯的普通人,家中又何尝没有等待他们回去的至亲,究竟为了什么样的大义一定要这般横刀相向,流血牺牲?又或者需要这般牺牲而存在的大义,真的值得舍命去守护吗?
纷乱的思绪在望见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背影时停住,灼灼的日光之下立着的男人有着挺拔的身姿,周身都仿佛笼罩着银白色的光辉。他就这样笔直的站着,用一把普普通通的武士刀指着庞大的仿佛怪物一般的红樱,安稳沉着的过分。
“银……”我刚开口未完的话语被双方勃然而起的姿态打断,刀刃相抵的瞬间连带着所立的屋脊都颤振了,往后便是性命相搏的厮杀。单凭一人之力的银时逐渐落于劣势,反观红樱仿佛愈战愈勇一般,更多的血管从刀身涌动着包裹了对面之人的身躯,最终合成一个庞然大物,借着一击而中的优势将银时紧紧缠绕起来,然后红樱裹挟着二人一同坠落下去。
“银时——”我呼喊出声,单薄的呼唤一出口便被巨大的轰鸣声淹没,视线之中再也见不到任何,我挣扎着想向前却被绊倒,半张脸都摔进破碎的瓦片之中,再起身时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我就这么垂着头望着,珊珊落下泪来。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这般只能望着他的背影追寻的无用的自己,这如同丧家犬一般的自己……
仰起头承接着烈日,阳光仿佛瞬间就蒸干了泪水,只余下火辣辣的疼痛灼烧在脸颊。我合上眼,仿佛又听见那句跨越了时空的呢喃。
——“拜托了,别再让我变成,丧家之犬了。”[21]
作者有话要说:
【21】“拜托了,别再让我变成,丧家之犬了。”:这句话在武州那章最后出现过,也是原著里银时说过的话。此时此刻弥子的心情和银时是重合的,两人都为自己无能为力守护的人而责难着自己。我很喜欢原著里这句话,细细品味就会感受到一种无奈的痛。
【伏笔揭示】断断续续描述过的烧伤的疤痕,伏笔就在这里,再者花街那章番外我提到过,“银时不知道的,高杉压根没想着让弥子活下来”,原因就在这儿。
第30章 【红樱这般名刀还是更适合在刀架上积灰04】
望不见的战局似乎依旧在持续,依稀听得到刀刃的碰撞声,不止一人的嘶喊声,伴随着身后越发迫近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我就这样跪着,良久才回过神来,开始努力挣扎想要身后的束缚,紧紧绞在手腕的绳索在我的努力下逐渐滑向虎口,粗糙的麻绳也许磨破了肌肤,有些许湿润的血液让滑动变得更容易些。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手腕脱臼也没关系,手指骨折也没关系,拜托让我到他身边吧,拜托了……
也许是我的祈祷被上天所聆听,锁住我的力量突然一松,因为惯性一时失去平衡的我眼见向前扑去,本能的闭上眼睛却没有再次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疼痛,而是跌入一个温软的怀抱中,我怔怔之间睁眼,视野被一片白色占领。
「没事吧?」手忙脚乱站起来的我看到面前庞大的谜样生物举起一个牌子,上面书写着一句话,好在是最简单的假名,我尚能认得,下意识就摇了摇头,“没事……多谢。”
说完我便越过他向前跌跌撞撞的跑去,没跑几步便被拉住,我转身望见他拽住我的手,然后指了指我的脚下,又举起了刚才那块牌子,翻了个面,这次是我看不懂的话。我转了转被抓着的手腕,焦急地喊道,“松手,我要去找他!”
拽着我的生物没有松手,又更加用力的指了指我的脚下,这次我低下头去望见自己因为光脚踩在碎瓦片上而流出的血,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心系银时那边的情况,我已然顾不了这么多,使劲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提着裙子便再次向着方才他们坠落的方向跑去,没跑几步忽然感到身体一轻,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抱了起来。震惊之余我下意识抓紧它,然后便被这么抱着向前而去,意识到它是真的想帮我,我暂且松下一口气,待到了刚才被红樱损毁的地方,我从残垣断壁的屋顶向下望去,一片狼藉之间只能望见四处涌动的血管,全然不见银时的身影。我向下探去更多想要寻找他,哪怕一星半点的痕迹也好,但未曾想到这样的动静引起了红樱的注意,那些粗细不一的血管瞬间转向我的方向,只是一瞬间便缠上我的手臂向下拉扯起来,力道之大让我无从反抗。眼见就要掉下去的时候另一只手被拉住,我回头望见努力将我向后拉的谜样生物,刚想开口的瞬间望见突然出现在它身后的人影,震惊之下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利刃的白光却已然划过眼前,我怔怔的看着被一刀斩成两段的白色身影,再然后便被拖下了屋顶,再也看不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