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担心自己会拖累大家,又不愿自己有可能再次被罚,因而即便马文才提出要把她的那一份也一起跪了,她也还是不愿起身。
好在梁山伯和祝英台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小半个时辰后,木蓝就飞跑来报信。而“漏网”得荀巨伯在探听到梁祝平安无事之后,也前后脚奔过来找了王兰。
一行人中,唯有王悠持续倒着霉。她起来时已是踉跄,本还想开个玩笑安慰一下马文才,再让他背一背自己回去,也就皆大欢喜了,谁知话还没出口,孟颦就到了跟前。这下后半个计划算是泡了汤,她在心中哀嚎,一想长痛不如短痛,也不要橘白揉了,一咬牙就站了起来,准备再靠意志行走。总归下台阶是没有上台阶痛的,况且她现在都快麻木了。
她想着如何应对,多少就忽略了马文才,等后者再回到她身边,王悠瞧见他的动作,赶忙就去推:“你做什么?快起来,叔母在呢,你不能背我!”
“我向她说好了,她同意的,你只管上来。”马文才再拍自己的肩膀,转过头,王悠还是一脸迷蒙,他由是发笑:“怎么了?现在才开始思过?未免太晚。”
“我才没有过,你转过去!”王悠嫣然,伸手就环了他的脖颈。她悄悄在他耳边低语:“我真想亲一亲你。”
马文才也配合着压低了音量:“这个不许,师母肯定不应。”
看着他们离开,荀巨伯才向身边的王兰感叹:“这马文才,对王悠还真是好。他脾气虽差,可对她好似总有无尽的耐心,样样都为她想得周全细致。说起来,在这一点上,我还蛮佩服他的。”
王兰也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她顺着荀巨伯的话继续:“在对我三妹好这件事上,他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要在以前,我肯定不会相信他是这样一个可以让女人托付的男人,可现在,他确实改变了。”
“你认为他值得让人托付终身?”荀巨伯问。
王兰向下走了,她并不回头,只道:“我说的是我三妹。”
这一回,梁祝能免除责罚,实还靠谷心莲的帮忙。倘不是她现身作证,单凭她们几人,或许陈夫子还有微词可言,事情也就不能顺利而解。但她一现身,书院里关于她沦落风尘的流言也就此散开了。王悠颇有些唏嘘,同为女子,她总是不忍另一个姑娘无端跟青楼扯上关系的。去了枕霞楼几次,王悠已经深切知晓,那里于女子而言并非什么好地方。谷心莲的名声与那一处挂连,必要遭人白眼唾弃,她们孤女寡母,未来度日还不知怎样艰辛。
“我再不去青楼了。”王悠喟然而叹。
马文才只瞧了她一眼。
“当真不去了!”王悠忙抓住他的手腕。
他便只动了手指,就近在她的腿上揉开药酒。听得王悠倒吸一口气,马文才才沉静道:“我也没说不信你。”
“又欺负我!”王悠锤了他肩膀一下,觉着两月不见马文才当真健壮不少,便又在他手臂的肌肉上戳戳捏捏,终于惹来一个白眼。
“谁叫你不轻点的!”她气壮如山,叉腰震虎,可是马文才再动上一根手指,就不由得她不叫饶,“轻!轻点!我疼!”
“不用点劲儿你好不了,这是经验之谈,你最好忍忍。”
他小时候也常被罚跪,这一点王悠是知道的,可是这男人实在没心肺,半点也不怜她这道香惜她这块玉,简直是要把她往碎了整,她一点也不想要坚持这什么空口白话的“最好”。
“我选择求其次。”
“没有其次。”
她探身到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马文才不得已停下来先应付这难缠的小丫头。他略过王悠硬挤出来的两滴泪,直视她:“你总不想隔了许久才好?”
“便是我许久都好不了,家中也有的是人可以抬我走。”王悠扁扁嘴,缠着纠着就将整个人都挪到了马文才腿上,贴着他的身体不放手,这样他无法动作,也就只能乖乖地听她的话。
“你是绕树的藤吗?”他叹气,收了药酒瓶。
王悠顿时得意,嘴角扬起越高:“如果你指的是一根好看的藤。”
“那恐怕没有藤会像你这么黏人。”马文才着实享受这一刻的温存,只不过他也确实不能在此处再待太久。因而一待王悠安分,他便开口直问:“说吧,还有什么事?就算你再想我,过了这么多天,也总不至于还要时刻都黏在我身上。况且你才被我罚过,没耍性子还对我殷勤至此,岂非别有所图?”
“向来只有你对我有所图!”王悠不甘地在他脖颈上又咬了一口,这回合她心意,正中了她屡次肖想的喉结。只闻得马文才倒抽一口气,眉头蹙起,看得王悠慌忙而去,直逃到挂帘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