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本还想说他借用了她的一条手帕,但王悠却是急急奔向梳妆台,并不与他搭话,也不敢与他对视。
“悠儿,我……”他纠结着如何开口,王悠却是打断了他:“去把门和窗户都开了。”他只能讷讷照做。
等再回来,王悠已经点上了烛。他瞧她在颈处抓出两道痕,用镜子照照,又加深了些痕迹,才用药膏往上涂抹,不由问道:“你做什么?”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王悠回头瞪视,拨开了衣领要他瞧,整整一块紫红的印记才被马文才看清。刚刚她咬他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在她贴近锁骨的地方……咳!
“我错了。”马文才想帮她理好衣领,手刚伸出去又觉得不合适,便停在半空。王悠完全没理会他的动作,自顾自地转回身,又拿起香粉往红印处铺盖,“唇上的盖不住已经没法子了,这里的再被发现,我们两个就死定了!”
她真想踢马文才一脚,可又怕好容易铺平的粉因为大动作而掉落,故而只是咬牙恨恨:“回头再找你算账!”
刚犯了浑的马文才完全不敢言语。
王悠再挑了点药膏在旁边抹开,增添些许气味。她担心王蕙马上就要过来,因而忙叮嘱道:“我跟二姐说你在房里写思过书,一会儿如果她过来,你只管配合着我做戏;如果她只在门口,那你就等我们走了再走,千万不要多话!”
几乎是话音刚落,王蕙的声音就在另一头的窗户旁响起:“你们两个怎么样啦?马文才,你的反思写好了没有?有没有保证以后不再惹我妹妹生气了?”
她一进门,王悠就换了一副怒容。她气冲冲走向王蕙,拐了她的手臂往门口带:“二姐,我们不理他了!别说什么反思,他连笔都没拿,气死我了!”
马文才这回不得不承认王悠很厉害,作为女人,她的确是不同凡响。
晚膳上,王悠为着不被瞧出心虚之色,外放着情绪同大家说笑聊天,尽显今日答题畅意之喜色。然而她的行径也让王世玉夫妇二人判定为反常,撤了饭菜后还是将她叫到了房里。
王世玉先说了一番戒骄戒躁的训话,之后又吩咐她把这期间他人出的题都记到纸上。等王悠掐着袖口诺诺之后,才同孟颦对视了一眼,语重心长地发问:“听说你和马文才又吵架了?”
王悠不敢答应,只把头垂得更低。
王世玉又叹了口气:“你们俩三天两头地吵,怎么能成?”
“叔父,我——”王悠很慌,生怕王世玉就此说出要他们分手的话来,“我们只是还在磨合。”
王世玉冷哼了一声。好在孟颦在场,她出来打了圆场:“悠儿,你得好好想想,你们现在这样,往近了说,往远了说,是不是真对你们自己好?你的期望,他的前途,还有更多你还没想过的,难道都要在你们的争吵中消磨掉吗?”
“你何必跟她说这么多?”王世玉厉声,“王悠,你只要想清楚一个问题,你们要的到底是一时的痛快,还是长远的将来?”
王悠被震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孟颦看了不忍心,又担心她想岔了,于是走近了拍她的肩:“傻丫头,你听出来没有?你叔父是同意给你和文才一次机会了。”
满带着泪光的眼猛然抬起。王世玉没奈何地一叹,看了她一眼又偏向旁边,仍是有几分的不乐意:“我随时可以反悔。”
“相公!”孟颦转头。
王世玉只好再道:“反正你和他都在我与你叔母的考察之中,在书院一日,这考核便持续一日。你们好自为之。”
王悠吸吸鼻子,这已经足够被称作是一个好消息了。
第四十六章
那天虽说要同他秋后算账,可这种事,王悠着实不好意思提起。再加上隔日又有许多人向她提问,其中多是苏安这一类刚刚起步,对诗文一知半解的奴仆,她少不得要多花些功夫去解说,如此就又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等她通过马统约了马文才见面,已经是考核的第三天了。
“给。”马文才将自己的签子给了她。王悠等着他问问题,可他半点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王悠只好戳戳他:“大姐要我背药方,二姐抽我俗语,英台与我联诗,山伯考我郡内的水道,闻之也问了我《论语》,你要问我什么?”
“我什么都不问。”马文才在青石上躺下,他得承认王悠很会找地方。这里清幽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确实很适合放松下来约会。
王悠笑笑地把签子插到扇袋里,捡起来时摘的一朵花在指上绕:“我这三天总共收了九十七根竹签,有凭真本事得的,也有用小聪明拿的,更有靠人情收的,唯有你这根跟他们的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