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选择”,那也就意味着他只能那样做。马文才听出这句话外之音,却不怎么爽快。本身他们就还没和好,她再一次的“一意孤行”更让他觉得恼火。因而半分没考虑,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忍得了就忍,忍不了就下去。王悠接受到他眼里传来的警告,默默地收回来想挣扎的心,她当真相信,这个不懂风情的男人会果断将她扔到地上。

第四十一章

从马场走回书院,起码要一个时辰。

木蓝远远坠在二人身后,意外发觉马文才的脚步有些迟缓。王悠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更直观地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有异常的发烫。

“你放我下来。”手伸向他额头,可即刻就被别开,只好一试面颊与脖颈,都是滚烫。

“你在发烧。”她心里顿时更加难过。

马文才并不言语,王悠只好将头靠到他的肩上,手臂也环起安抚。他即刻能感觉到这是示好的表现,可就是倔强着不愿意回应。

“对不起。”过了许久,他终于再听见她的声音。王悠已经不想计较对错,当她心软的时候,什么都不能排在他面前。她霎时觉得有一种犯错的无措,可那惭愧之意也随着暗自的一道叹息而很快消逝。就算是难过得再厉害,她也没想过和他分开的,不是吗?

马文才沉吟了良久,也终于开口:“你知道,我不容忍背叛。”

王悠思索片刻:“你也知道,我有许多朋友,我也喜欢交朋友。这其中,不可能只有女孩子。”

「那我呢?」马文才脚步顿住,并没有问出这话。但王悠已经回答:“你也是我的朋友,可我心里不会再有一个如你一样的朋友。”

“闻之于我,是利益相关者,我们会从各自身上获取需要的东西;卓岑于我,是兄长,他照顾我多年,我不可能割断这份亲情;山伯于我,是良师,他很傻,可总能提醒我公正道义,让我明白什么是大爱;巨伯于我,是益友,我觉得从他身上能看到自己,也能时刻提醒自己莫要迷失自我。”

“那我呢?”马文才终是问出。

“我不知道。”那感觉很难形容,就好似当初他问她为什么不怕他,那时候是“情不知所起”,而如今呢?是堕落的源头?是痛苦的开端?是时刻的心念?抑或是期盼而又惴惴的未来?

还是像当初,马文才仍旧执着地追问,似是不等到一个结果绝不罢休。王悠在纷杂的思绪与情感中再次寻找一个词,她排除众多的不达意,扫去一堆的不完全,终于在他步履完全沉重之前找到一个最能概述她当下心情的一个词:“心甘情愿。”

从过去,到现在,往未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做所有决定,也心甘情愿接受任何结果。

他突然害怕她会哭泣,可是他低头,一滴眼泪都没有见到。她扬起温柔的笑,在他下巴,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一下。似蜻蜓点水,漾起的微波荡开,将先前所有的不安都抚平。

“我送你回去。”湖水重归平静,越发深沉、透亮。马文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抱紧了她,将脚步迈得更加稳当。

王悠忽而发现自己有点傻。马文才不是她父亲,也不是她叔父那一类的人,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与他们并不相同。在这一方面,他完全算不上成熟,直来直往,随性而至,甚至还有些偏执。可毫无疑问他很爱她。

这就够了。王悠想。她所求的并不很多,想明白了之后也就绽放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长舒的一口气被马文才听到耳里,“在笑什么?”

他们的相处又恢复了寻常。王悠蹭了蹭他肩窝撒娇:“在笑我们两个都是笨蛋,老是钻牛角尖的笨蛋。”

两人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众人都有些着急。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二人状况不对,如今又分别寻不见人,不免要叫人生出几分不安。唯有“祸事源头”的褚闻之还是坦然自若,细细品味着自己带过来的茶,时不时还邀人一道。

王蕙被他吆喝得不耐烦,一把子将茶壶和人一并推出门外,顺带将他早上带过来的不三不四的玩意儿也推到了他身旁的小厮身上,没好气地下了逐客令。褚闻之于是在门口就与她争辩起来。

王兰看着二人针锋相对的模样有些头疼,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王悠的选择很对。褚闻之一来,几乎就引去了王蕙的所有注意力,那些被祝英台劝慰后仍不能解的郁闷,似乎就在与这个花花公子的斗嘴中逐渐被排解。她的妹妹已经看不到此前的郁色。

“谁要你来充当什么好男人了!”王蕙开足了火力,“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我妹妹拜托你来的,你也不能否认她也有看错眼的时候!眼前的马文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你,我看比马文才还要差上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