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蕙讪讪地撑了头,木蓝也把撑着脸的手指交叉移到嘴上,保证自己决不漏了口风。但她到底是个闲不住的丫头,话说了一半在心里憋得难受的紧,因而也是压低了声音,将自己尚未发出的不平道了出来:“我和小姐的想法一样,觉得心莲姑娘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王大人对心莲姑娘实在不好,她平日帮忙梁公子和荀公子干活,要是被瞧见了,准要被王大人骂得狗血淋头。更不用说上回,她就是在学堂外听了一耳朵,就被王大人叫到堂上当众羞辱了一番,还被赶了出去。这新仇旧怨加在一起,是我我也不想给他。”

“就你说话不把门。”王悠先是嗔责地看了她一眼,待木蓝又捂着嘴笑了笑之后,才接着问道:“前面的我知道,但学堂那事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听说过的。”

房里余下两人还以为马文才早就跟她说过这事儿,现下见她不知,也就一人一句把当时听来的说法告诉了王悠。

这一来,事情倒好似被串了起来。心莲姑娘手里有蔷薇硝,那十有八九是也有桃花癣这一病症。她与王大人结怨,未必不能趁着送他贴身服饰或是旁的什么时候,将病症过给了他。

王悠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不觉得这件事只是偶然,但因着这一猜测并没有证据,也就没将话说出口,日后仅是稍加关注了一下谷心莲的行迹,没再让她接触到王卓然跟前。

得了药,确是预想中的一阵鸡飞狗跳。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王悠与王兰端着药汤还没进门,就听见王卓然的奋起反抗之声:“我不喝!要我喝这种贱民才喝的东西!不可能!”

也难为他身体虚弱至此,还能发出如此大的抗议。几人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先前信誓旦旦的马文才和梁山伯,两位没有多说,也没有眼神交流,竟是非常默契地开始了动作。

梁山伯客气地从托盘里取走汤药,马文才则是几步上前,嘴里道着得罪,一把将王大人按倒在了床上。待汤药取来,他又当机立断地捏了王卓然的下巴,与梁山伯合力把药灌了进去。整个过程顺畅无比,所有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也想拍手叫绝。可怜王大人被这么一激一吓,当场就晕了过去。好在王兰诊脉过后,只道他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众人这才得以放心下来。

这一回山鸣谷应的合作,倒是让众人瞧见了些马梁和好的希望。王蕙正想上前打趣说和,不料办完事的马文才却是抬脚先迈出了门槛,徒留得她伸到一半的手在半空尴尬。这后续自然也最好是落到了王悠身上:“马文才刚刚的气势啊,跟你当时拿绳子要绑梁公子那会儿,简直是如出一辙。当真是不那个什么不进一家门。”

后一句因着有梁山伯在场,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可王悠害了臊,是半点不买账,娇嗔了她一句也就急匆匆地走了。剩下看过来的梁山伯一脸不明所以:“悠姑娘这是有急事?”

王蕙笑得奸诈:“哎呀你不用管她,照顾好王大人就行了。我看看刚才你们那么大力对付……啊,不对,制住他,留下什么痕儿啊印儿啊的没有,要是有啊,等他醒来你们可要糟了!”

第三十章

这一趟出门,没走多远,却是又撞上了马文才。

倒不是什么“遇见了”的说法,而是实打实的撞到了他的背上。王悠停步揉着发酸的鼻子,下巴被马文才抬起时,眼角已有了湿意。

“没红,怎么那么不小心?”他移开她的手,查看过后顺道将那眼角的泪滴也揩了去。

王悠仍旧是按了几下鼻梁骨,瘪着嘴嗡声:“我也不是很痛,逼出眼泪是正常反应,你要是这样撞上一次,想必跟我现在的情况也差不离。”

大道通达,中间也没人挡着,还能撞上的几率可是少之又少。马文才抬眼望向她来时歪歪扭扭的路线,暗自摇头,在王悠显出好受了些之后才从袖中翻出一张请柬与她。

“这是谁的?”她打开,先去瞧底下的落款,见着那并不喜人的三个字率先就看了马文才一眼。不由便想,这东西如何落在他手里?他又因何给了我?怀着心思去看上头的内容,却是规规矩矩请她下山相谈合作之事。

他们预先找寻铺子,如今倒是一同定下了街头街尾的两间。褚家此回来,要拓展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部分原料需要提用到中药材,因而才有了与她们王家药铺的合作。这一件正事,派人来请倒是应该,可看这正经得过了头的请柬,不禁又让人怀疑起其中是否别有用意。

将内容展给马文才看,王悠边说道:“这回我非去不可,大抵要在山下耽搁个一两天。他说明后日都可,我想就明日下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