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钢呢?”盛无崖追问道:“就是那个擅使巴山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柳乘风!”

“柳乘风已经死了啊!”船老大这样说道:“那人大概死在六七个月前,你若再加一百两银子,我还可以告诉你一条因柳乘风之死牵涉到的另一条命案!”

盛无崖果断摸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过去。

船老大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银票的真伪,接着说道:“柳乘风已经死了,陆小凤为了探查他的死因,也不慎死于非命。至于他们死在了哪里……”那个浑身都是鱼腥味的男人上上下下地看了女郎一眼,舔了舔嘴角干涩道:“这条算我送你的,不收钱……你听好了,那个地方叫黄石镇!”

黄石镇位于西北边陲之地,是一个黄沙漫天的小地方。柳乘风死在那里,陆小凤也死在那里,至于死因,船老大一概不知。盛无崖听了这个消息,心中的感觉十分怪异,只觉得两个好友绝不会轻易死在那里,却又十分不安。

女郎风尘仆仆地赶到黄石镇时,这个边陲小镇已经快要入冬了,异常寒冷。黄石镇上只有一条街,街道两旁各自耸拉着一排破破烂烂的房子,到处都在漏风。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半死不活地瘫在房檐下,一看到盛无崖就像看到了一打行走的银票,唰的一下跳起来欢呼雀跃道:“姑娘哪里去?外来的客人在我们这里可不多见,您要不要住个店,再吃顿饭?”

“我来这里是要打听一个人。”盛无崖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元宝:“那是个姑娘,好穿红衣,姓陆,叫陆小凤。”

“谁不知道陆姑娘的大名呢?”小乞丐眼巴巴地瞧着女郎手里的银子:“她确实来过这里……”

“你也知道陆小凤么?”盛无崖看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小乞丐问道。

“我可是丐帮的第二十三代弟子!”小乞丐高深莫测又神气十足道:“我姓黄,叫黄小虫!”

盛无崖把银元宝扔到了黄小虫的手里,继续道:“陆小凤人呢?”

黄小虫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神色一敛,压低声音悄悄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再次听见这个消息,盛无崖呆了呆,立即追问:“她死在何时?死在何地?又死在何人手里?”

“我,我不知道……”黄小虫的脸垮了下来:“陆姑娘活着时,我只见过她一面,那会儿她还在到处打听柳少侠的死因。后来再次相见时,陆姑娘就已经变成一具冰凉凉的尸体了……”

“她的尸体在哪儿?”盛无崖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掏了出来:“你带我过去……”

陆小凤的尸体停放在黄石镇唯一的一家棺材铺里,据黄小虫所说,柳如钢的尸身也被他们收捡在了这里。这家棺材铺由一个叫赵瞎子的男人经营,那人虽然号称“瞎子”,但实际上却耳聪目明,和瞎子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赵瞎子的棺材铺里十分幽暗,那人听说女郎是来看尸体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盏油灯,指了指棺材铺最里面的两副薄棺。盛无崖率先打开了柳如钢的棺材板,只见一具看不出面目的男尸静悄悄地躺在棺厢里,肌骨已坏,唯佩剑犹存。

黄小虫被棺厢里的恶臭熏得远远的,一步都不愿靠近。盛无崖擎着油灯查遍了柳如钢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发现这具男尸无论是颅顶上的一处旧伤,还是右手上因长年握剑而异常粗大的骨节,都能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对上。

盛无崖静静地站在棺椁前,心想那个人当真就这么死了么?她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看完了柳如钢的尸身,盛无崖一言不发地合上棺木,缓步走到了陆小凤栖身的那副棺材前。陆小凤的棺椁倒是没那么大的异味儿,女郎掀开最上面的木板,只见一个红衣姑娘无言地躺在逼仄的棺厢里,胸膛那里没有任何起伏呼吸。

或许是因为天气转冷的原因,陆小凤的尸身腐坏得不像柳如钢那样严重,保存尚好。小凤凰的皮肤异常青白,胸口那里还有个血洞,是被人一剑毙命的。盛无崖久久地看着那人的尸身,手中的油灯终于不稳,“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黑暗中,女郎摸上了小凤凰的脸,一寸一寸地抚了好久,十分爱怜。

黄小虫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赵瞎子靠在棺材铺的大门口抽旱烟,对远方的来客视而不见。黑暗中,白衣女郎突然开口,语气森然地对赵瞎子吩咐道:“你去将黄石镇的人都叫到这里来!”

赵瞎子深深地吐了一口烟圈,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女郎的话。

“我只给你一夜的时间。”盛无崖又道:“明日天亮前,镇上的所有人都得出现在这里,包括住得远一些的沙大户和宫素素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