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上淬了剧毒,衡老七仓促间不能彻底避开这一招,只得用左胳膊硬接了那一针,然后挥刀自断一臂。
“这是神针山庄的功夫,你怎么会?!”衡老七受到重创后又惊又怒。齐老头用重剑支撑着身体,一边喘气一边冷笑道:“死到临头,这些就不必知道了!”
话虽这样说,但白发老头似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并没有立刻上前补刀。衡老七盘腿坐在沙地上,一边运功逼毒一边嘲讽道:“齐老不必得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盛无崖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贾西贝原本想动手做个渔翁把罗刹牌抢过来,却不料有人捷足先登。
沙丘的另一边,一对背着阴阳子母剑的男女突然现身,朝衡、齐二人直直奔来,快如鬼魅。
衡老七大惊,呼道:“河间双煞!你们——”
岂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剑削去了脑袋。河间双煞中的雄煞削去衡老七的脑袋后,又反手丢出子剑刺进了齐老头的心窝,一起一落间连毙两人,十分干净利落。
剪除了碍事的对手后,男人在衡老七身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出了一个玉牌,欣喜道:“夫人,为夫找到罗刹牌了!”
“真的吗?快让妾身看看!”他身后的女人开心道。
男人愉悦地回过头,正要将手中的玉牌递过去,谁知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剑锋,正出自他夫人之手。女人杀夫后,慢悠悠地拾起玉牌,表情似哭似笑。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漫漫黄沙中,打量了好一会儿男人的尸体,缓缓道:“你也配叫我夫人?”
“我原是河间大族之女,却被你强掳而去做了这么多年的贼夫妻。这十余年来,我有家不得回,声名坏尽,均是拜你所赐……呵,你也配叫我夫人?”
贾西贝目睹女人杀夫后,暴怒异常,正要第一时间冲出去结果了那个 “贱人”,谁知却被女郎攥住了袖子,一时不得脱身。岂料这么一耽搁,就听见雌煞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不禁呆在了原地。
眼见女人要走,盛无崖拍了拍大佬的肩膀,提醒道:“你的玉牌还在她手里唉,要不要啊?”
贾西贝回过神,快如惊电地冲出去点住了雌煞的穴道,然后夺过玉牌,脚尖一点就回到了女郎身边。男人这一招兔起鹘落,身法极其漂亮,又轻捷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夺过玉牌后,女装大佬随手将牌子扔到了白衣女郎手里,自嘲道:“这就是在下的四十万两黄金。”
盛无崖刚一入手玉牌就觉得不对,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终于确定,这特么就是个赝品啊!女装大佬的四十万两黄金白花了!
男人见女郎神色有异,便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盛无崖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为了这么个牌子,死这么多人不值得……”
如果说贾西贝出重金购买罗刹牌还是玉天宝信口胡诌引来的意外,如今出现的赝品,就足以证明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背后搞事。毕竟,把假牌子做得这么真也不是寻常人能办得到的。
盛无崖把那块假牌子塞回大佬的右手,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且收好了,毕竟是四十万两黄金呢。”
贾西贝见她说完就往沙谷深处走去,疑惑道:“你去哪里?”
“遇到了就是缘分,我去把那些人埋了。”女郎这样回道,还顺便给河间双煞中的雌煞解了穴道,免得她在寒风中冻死。
雌煞惊惶无比,穴道一解就纵身远去了,片刻都不敢停留。盛无崖挑了把重剑当铲子用,一边挖坑一边叹道:“有宋曾出了个累迁至湖北安抚使的彭龟年,那人是乾道年间的进士。有一年,他给某位国公贺寿时曾写道:‘王下之恶,不如一僭。天下之善,不如一俭。’”
“当然,什么王下之恶不如一僭之类的,在我看来都是屁话。但他诗里有两句说得好,即‘物有不足,于我何欠。人欲无穷,俭乃防检。’我看江湖上的许多风波,都出在这句‘人欲无穷’上。”
“就比如你这个人吧,四十万两黄金说掏就掏了。我就想不明白,魔教教主的宝库得多丰富,才能抵得上这四十万两黄金?”
女郎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且话中隐隐有吐槽贾西贝“人欲无穷”的意思。男人听了这话也没生气,而是从沙丘上跳下来,一边帮着挖坑一边解释道:“某是看中了玉罗刹留下的功法,这才离开江南的。”
“……”
盛无崖抬起头打量了他好几眼,神色变得十分怪异:“你的武功不是很高了吗?可以说少有敌手……我给你治伤时,看你骨龄也不小了,可外表看起来却这么年轻,想来是练功所致。很少有人把武功练到这个地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