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无崖和邀月从江岸打到江心,方圆数里的江面都被邀月的明玉功凝出了一层浮冰。盛无崖也将惊龙功运转到极致,在河心劈出了一招气势磅礴的“月华千里”。邀月以短剑横档,和行云短兵相接,一阵耀目的火花后,碧血照丹青断成了两半,剑尖坠入河中,只剩剑柄被邀月捏在手里。行云的剑身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在彻底碎掉前,这柄宝剑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意,硬是破开了邀月的护体罡气,在那人的眉心留下了一道红痕。

白衣男子站在江心,长发无风自动,殷红的血从他的双眉间缓缓流下,一如多年前,盛无崖救护菡萏不及,摔倒在河滩上被划破眉心的样子。

“这一剑,是为了枫娘。”盛无崖握着自己的残剑,一字一句道。

“哈……”邀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饱含内力的笑声回荡在江面上,几近疯魔的移花宫大宫主再也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是彻底入了魔。他抹去眉间的鲜血,握着一柄断剑再次袭来,盛无崖以残剑反击。十招后,这两人以一模一样的姿势刺向对方的胸口,皆是不顾已身,不计代价的一剑。

与此同时,又有两把稚嫩的小剑从碧水江的下游赶来,身法极快,眨眼间就刺到了盛无崖的后心。燕南天脸色大变,怜星则发出了一声哀鸣,两人齐齐出手,从沙岸上跳起来飞到江心,千钧一发地拦住了那两人。

燕南天对这背后偷袭的来客没有好感,一掌就把那两人拍到了水里。怜星看起来既想阻拦那两柄小剑的偷袭,又想阻拦燕南天下狠手,以至于他最终哪边都没拦住,眼看着那两个少年掉进了江心。

另一边,盛无崖和邀月的右手都抵在了对方的心口上。胜负已定,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缓缓地从半空落到了结了冰的江面上。

“事不过三。”盛无崖呕出了一口鲜血,哑声道:“这一剑,是为了我。”她的右臂无力地垂下,怜星看过去,只见江枫用毫无杀伤力的剑柄抵在自家兄长的心口上,并没有推进去。

“为什么?”邀月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手中的碧色残剑,已经留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体里。

盛无崖身子一软,朝后方直直倒去。

“小妹!”燕南天凄厉地叫了一声,嫁衣神功炙热的内力瞬间融化了整个江面。他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义妹,飞到岸上,拼命将内力往对方的筋脉里输去。

这里的动静终于惊扰了下游搭长棚办喜事的人家,数十个俊男靓女结伴而来,远远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谁都不敢发出声音。

“小妹,小妹……”燕南天痛呼道。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咦了一声,惊讶道:“那是燕南天,那是冀人燕南天!”

“两位花公子呢?”又有人问:“他们俩轻功好,又比我们先一步出发,怎地不见人?”

在此处办喜事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慕容家。慕容家这一代的九个姑娘,轻功、暗器天下一绝,被称之为“人间九秀”。(注2)

除了最小的老九,慕容家前面的八个姑娘要么嫁了武林世家的翩翩公子,要么嫁了声名显赫的少年英雄。如今在碧水江畔成婚的,正是家里最小的老九,婚宴邀请的,也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这群年轻人中,最为出挑的,当属今年刚刚从绣玉谷里出来的两位花公子。这两人据说是移花宫两位宫主的亲传弟子,不仅长得俊美无俦,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两人人品端正,行事正派,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结交,这群少年更是将两位花公子奉为魁首。

原本,众人在婚宴上喝酒喝得好好的,偏偏有人不请自来,偷拿宴上的酒水吃食。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这恶人偏偏把新人要用的果品偷去了。这下,大家再也忍不了了,两位花公子更是主动站出来,要去将那小偷绑回来给新娘子赔罪。

可当他们俩沿着小偷留下的足迹往上游赶来时,却偏偏目睹了大师父与人交手的场面,且情况十分危急。两人想也不想,二话不说抽出小剑往那陌生人的后心刺去,打算援手恩师。岂料剑锋还没靠近,就被一个高个子男人扫进河里去了。

两兄弟呛了几口水,狼狈地浮出了江心。

江岸上,盛无崖大口大口地呕血,仿佛再也止不住了。燕南天红着眼睛,把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地往对方心脉里打去,却没什么效果,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面如金纸。

邀月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他看了四周一眼,闪现到江岸上,厉声道:“放开她!你的嫁衣神功没用!”

“滚!”燕南天毫不客气地拍出一掌,寒声道:“我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