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水流非常湍急,又黑漆漆的没有光,饶是盛无崖身手不错,也时不时被河水激荡得身子不稳。她都这样了,金猿星这个水猴子就更惨了,要不是盛无崖一有空就拽他一把,恐怕这人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盛无崖一手拽着浑身是伤的燕南天,一手拨动水流,顺着暗河的流向往下游潜去。黑暗中的人,很容易丧失对时间的把握,她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始终不见天光。等她一口气憋到极致肺部隐隐作痛时,三人的头顶总算透下来了一点青光。盛无崖打起精神,飞速上浮,终于在自己快要晕时潜出了水面。

她大口大口地深吸了几口气,扭脸一看,号称“水猴子”的金猿星已经翻肚皮了,自信淹不死的天下第一剑则早已昏厥过去。她拽着两人往岸上游去,游到浅水处时耗尽最后的力气把两人往岸上一甩,再把背上的画轴搁在白沙上,就再也动不了了。盛无崖悠悠地躺在水边一动不动,像条死鱼般放空了自己。

龟山的暗河连同了山外的一条碧江,江水澄澈,江面宽阔,白云静静地映在水里,游鱼穿行其间,若隐若现。远处,江岸左边搭了一溜红色的长蓬,似乎正在办什么喜事。偶尔有装饰用的彩纸被江风从那边吹过来,在空中翩跹起舞,徜徉在碧水上久久不落。

金猿星不愧水猴子之名,瘫了一会儿就从沙岸上跳起来了。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自己果然逃出生天,欢呼着朝下游跑去,一转眼就不见了。由于燕南天还没醒,盛无崖打起精神,从水里站起来朝那人走去。

就在这时,江面上冒出了几个巨大的水泡,移花宫的那对兄弟从水里浮了起来,互相搀扶着朝岸边走去。盛无崖瞥了一眼,见邀月已经醒了,心想他的明玉功应该大成了罢。她没有理会那两人,那两人也没有搭理她,而是径直走到岸上,在不远处坐下来打坐调息。

她检查了一下燕南天的呼吸道,取出里面的异物,然后活动了一下自己手腕,打算给他做人工呼吸。她先是按压对方的胸腔,约莫三十次后,捏住燕南天的鼻子,打开对方的口腔,长吸了一口气对着那人的嘴巴吹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原本在另一边调息的邀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大喊道。

吹完气后,盛无崖接着按压燕南天的胸部,一边按一边翻了个白眼:“救人,看不出来么?”

邀月的脸色一阵青又一阵白,他皱了皱眉,似乎经过了什么激烈的权衡,终于下定决心,对身边的怜星吩咐道:“你过去给燕南天吹气!”

“……”

怜星默默地看了兄长一眼,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往江枫所在的地方走来。

“站住!”盛无崖无语极了,大吼道:“别过来,我不信你们!”

恰在此时,金猿星抱着一大堆吃的喝的回来了,哗啦啦地摆了一地。他嘴里衔着个鸭脖子,冲盛无崖含糊不清道:“江姑娘,快吃!吃饱了有力气!”

邀月看见这人,立马改口道:“金猿星,你马上给燕南天吹气!”

他说话时,恰逢盛无崖吹完了第二口。金猿星原本还有些摸不清情况,此刻见了这位江海珠玉的动作,再不明白也明白了。他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反复告诉自己生死符还没解生死符还没解,然后眼睛一闭,把自己豁了出去:“江姑娘,让我来吧!”

盛无崖也没拒绝,跟金猿星详细地说了一下吹气的要领和频率,就专心做胸腔按压了。一盏茶后,燕南天终于转醒,盛无崖停下动作往地上一坐,幽幽道:“大哥,你好像不识水性啊……”

燕南天摸了摸脑袋,傻笑起来:“没事儿,这不是没死嘛!”说着,看见地上还有酒菜,便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招呼义妹赶紧垫吧两口。

由于燕南天食量惊人,金猿星带来的食物很快就不够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白沙,痛快地让两人稍等,他再去搞些吃的回来。说着,就又往下游跑去了。

盛无崖只简单地撕了根鸡大腿果腹,然后打起精神去检查自己的画轴。那幅画果然都被水浸透了,有赖于宣纸独特的制作工艺,上面的笔墨并没有晕染。她屏住呼吸,小心地展开画纸,把它摊在了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晾晒。

金猿星再次回来后,盛无崖让他给明月孤星也分了点吃的。怜星接过后说了好几声谢谢,邀月则冷着脸道:“你这会儿示好已经太迟了,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燕南天当即就忍不了了,破口大骂:“有本事你别吃啊!还回来!立马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