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移花宫的人!”盛无崖听见了三个急退四散的脚步声,似乎被什么东西骇住了。
“不想死就滚!”男子寒声道。
于是那五个人连滚带爬地走了。
盛无崖卧在马车里,心想绣玉谷是什么地方?移花宫又是何地?这些都是她没听过的东西。可无论怎样,这两个词似乎驱走了外面的不速之客,她应当暂且安全了。
只是暂且。
之所以说是暂且,是因为她发现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是因为有孕在身,而阵阵袭来的剧痛则是宫缩导致的。这具身体,即将分娩。而在这个医疗条件极端简陋的时代里,分娩无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朝。
她叹了口气,与此同时,车外又传来几声衣袖破空的裂音。那五人去而复返,其中的公鸡更是尖叫道:“咱们上当了!这小子若真是移花宫的人,我等焉能活命?移花宫几时留活口了?”
说着,外面的人就动起手来。盛无崖眼前的车门被一拳击碎,一个油头大耳的男人喘着粗气探进来,盛无崖随手抓起一颗明珠弹出去。那胖子虽然看起来肥硕,可身手却灵活无比,一个扭身急退几步,在外面大喊道:“果然是江枫!哈,不愧是江海珠玉!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盛无崖弹出那颗珍珠后就吃了一惊,因为她发现这具身体内力浅薄,拳脚也不怎么厉害。她愣了愣,听见那句“江海珠玉”后,脑子里的混沌与迷雾突然就散开了。
这具身体名叫江枫,死在身怀六甲的亡命颠簸中。或许是极度担忧她未出世的孩子,女子强烈的不甘让这具刚刚咽气的身体又醒了过来。只是醒过来的人,却是盛无崖。
车外驾车的那个人,叫花月奴,是江枫的丈夫。他们结识于移花宫,伉俪情深。
移花宫是什么地方?想到此处,盛无崖又迷茫了,江枫的记忆太过庞杂,她一时理不清。
“放肆!”江枫的丈夫怒吼一声,和外面的不速之客缠斗得更加凶狠。几个交手后,那个胖子打向花月奴的一拳被轻轻一拨打在了自己身上,当即跌倒在地,痛得难以起身。
其他几人似乎也被这一手震住了,颤声道:“移花接玉,神鬼莫敌……”
“你们既然识得移花接玉,当知我确是移花宫的人!”江枫的丈夫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白玉般熠熠生辉的脸。只是此时此刻,那张脸却布满冰霜,似乎随时随地都要取人性命:“我夫人临盆在即,我不想多伤人命,还不快滚!”
“是是是……”黑脸胖子一边掌掴自己一边连连后退,很快就和五个同伴失去了踪影。
盛无崖的注意力被那手“移花接玉”吸引,觉得这掌法和姑苏慕容家的“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正想得出神,剧痛再次袭来,盛无崖冷汗沁沁,浑身发抖,竟再也坐不住,直直往后面倒去。
“枫娘!”花月奴脸色一白,急急跳上马车将她搂进怀里,满头大汗。
“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孤寡了两辈子一睁眼就直接快进到生孩子哦……盛无崖嘶了一声,颤抖道:“我要临盆了……你,你把马车赶到路边,不要在大路中央……”
“好,好。”花月奴手忙脚乱地将马车赶到路边深深的荒草里,然后脱下外套,遮住了破碎的车门。
盛无崖并不想刚睁眼就又去阎王那里报道,只好调整呼吸,一边用力一边问:“车内可有剪刀?”
“有的!”花月奴从车厢后边拖出一个箱子,里面有剪刀、纱布、药酒、金疮药等物,似乎是特意为生产准备的。盛无崖疼得死去活来,可她担忧那五个十二星相的人去而复返,硬是强忍着不发一声。花月奴打开她的牙关,把自己的手放了进来,愧疚道:“枫娘,别咬舌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有孕……”
盛无崖看着眼前又痛又悔的男人,替那个苦命的女子答出了她想说的话:“是江枫自愿的……与你在一起,枫娘很快乐……”
“我……”花月奴再也说不出话,眼睛红得滴血。盛无崖无暇顾及他的心情,又吩咐道:“你把匕首拿出来。”
“要匕首做什么?”花月奴虽然疑惑,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从木箱里掏出了一把寒光渣渣的匕首。
盛无崖叹了口气,侧过头闭上了眼睛:“为了孩子和我,你沿着我大腿根的方向,用匕首划上一刀,打开通道。”
她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有强敌环伺的地方,盛无崖来不及去找产婆,只能这样硬着头皮上,没有任何办法。
听了她的话,花月奴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