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跟“天道”都以各自的能力为“诅咒”与“天谕”耗尽了身上的力量,但到底在灵界“天道”的优势更甚,鬼婴的眼瞳恢复了一片灰翳黯淡的天盲。
他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全身好像被一股压赭的力量绞裹挤压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辗成肉泥。
脸色涨成绀紫色,眼白充血,鬼婴像一根被削平了枝桠的光秃的树杆被吊在半空。
“呃啊——”
天道自然知道天魔消失了,它也眼前这个半人半鬼的少年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鬼婴,你生来……便并不无辜,与其留着你继续助纣为虐——”
鬼婴不知道自己眼下五孔流血,耳朵也像进了水一样隔着一透膜,什么都听不清晰,但是他明明是天盲,但这一刻他却对上了一双不可直视、不可冒犯的审判银眸。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全身冒起虚汗,浑身冰凉如枯骨残骸,干涸麻木的双眸滞停不动,竟真的觉得自己有罪。
那神魂俱裂的一式即将迎来,鬼婴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但这时他耳边蓦地炸响一道好似能撕破黑暗与绝望,带着一往而无畏力量的声音。
“鬼婴——”
对,它就是这样生生朝他绝望而黑暗的世界注入了一道力量,鬼婴一震,原本呆滞灰淡的眼眸薄莹了一层水光,他蓦然抬头,偏耳仔细去辨认——
“鬼婴——”
是真的!
是她来了!
鬼婴脑中的混沌迷茫、冰冷下沉一下远处,他剧烈地打了一个哆嗦,就好像从被人催眠的溺水状态忽然清醒过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背部被一道力量钳拽着朝后仰去,天道抬眼,狂风卷起他青丝凌乱缠绕,一只重大巨拳从侧面挥砸过来,却被一道薄削的金光隔挡在外,那比一座房子还要大的重拳与天道的面容仅余数寸距离——
他漠然无动于衷,直到鬼婴就这样在他面前被带走了。
天道望向上空,与那一道穿着斗篷兜帽的黑影对视后,她巍然而立,稳如泰山,她身后矗立守护着一头遮天避日的黑色巨影,它浑身浮绕着暗冥气息,身上一半骷髅骨骼一半薄皮红肉稀稀疏疏地挂着,它腾起的双翼黑意猖扬,张开一双巨大的膜翼。
与之相比,天道屈尊于一具人修皮囊之中却显得那样渺小微弱。
自来者出现之后,哪怕她施了掩眼法,天道仍旧一眼便勘破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