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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营是个很麻烦的事,尤其是这种大家都在野外行军,临时扎营的情况下,就更麻烦些。陆廉的前军和后军中间隔着蹋顿的分兵,于是中军就左右为难了。

她不能在这里耗下去,因为敌人只会越等越多。

但如果她主动出击,攻击蹋顿的主力,她就必须做好文丑的骑兵奔袭而至,攻击后军的准备。

谁让东郡地形狭长呢?文丑可以每日往返百里,退回冀州军的大营,但陆廉却没办法一路追过去。

“大单于用兵如神,果然高妙!”偏将赶紧捧了一句,想想又小心地接着问,“陆廉如此为难,咱们又当如何行事?”

“咱们?”蹋顿摸摸自己嘴边的胡子,“咱们等着就是。”

他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然后从浓密的络腮胡子里捡出一根鱼刺,毫不在意地塞进嘴里,慢慢将它咬碎。

太阳又一次升起了。

今天的大单于不吃胡饼了,厨子为他做了一碗面汤,见他爱吃鱼,特意用几条小鱼煎过之后熬了乳白色的浓汤,又在里面加了些面粉,煮成一个个的小面团,上面最后洒一把小葱,吃起来就非常鲜香扑鼻。

斥候依旧是在他吃饭时进来的。

陆廉似乎很沉得住气,两座营寨什么变化都没有,中间依旧被大单于的分兵隔开,士兵们依旧困在营地里。

“什么异常都没有吗?”蹋顿一边喝鱼汤,一边问,“仔细想,不要漏了什么。”

队率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报告,偏将看看大单于,又看看那个斥候队率,挥挥手,让他下去。

“等等,”蹋顿突然出声了,“帐外那个小个子,让他进来。”

王帐里的人都是一愣。

片刻之后,那个小个子骑兵低着头,有点畏手畏脚地走进来了。

“你是莫卢家的幼子。”

车利大吃一惊,抬起头时,眼圈就感动得有些红了。

但大单于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只是笑呵呵地指着他说,“你和你阿兄长得很像啊。”

这是乌桓人的王,统领着十几万人!居然记得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蝼蚁!草芥!

那个小个子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了,额头紧紧地贴着地毯,连自己之前抱怨过的小心思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蹋顿还在笑呵呵地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

“你的队率,所言不实吗?”

车利额头上又浸出了一层冷汗。

“小人断然没有这样的——”